詹米森展开图纸,巨大的脑袋上写满了困惑。
这上面画的,不再是宏伟的建筑,而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器皿。
杯状的,细长管状的,还有一些盘根错节,结构复杂到他完全无法理解其用途的古怪玩意儿。
材质标注,是“高纯度透明水晶”或“玻璃”。
“这些是……”
詹米森迟疑地问。
“最高机密。”
诺兰只给了他四个字。
“最快速度,把它们造出来。记住,除了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些东西的用途,包括它们的存在。”
詹米森的呼吸停滞了一瞬,立刻低下头。
“遵命,典狱长大人。”
他早已习惯不去质疑。
典狱长的智慧,不是他能揣测的。
他只需要执行。
这些玻璃器皿的用途,是整个监狱无人能触及的知识盲区。
诺兰要的,就是这种绝对的信息差。
当晚。
一套崭新的“化学实验器具”被秘密送到了诺兰的书房。
烧杯、试管、酒精灯、冷凝管。
它们在魔法灯光下,折射出冰冷而理性的光辉。
诺兰带着这一整套器具,走入监狱最深处的一间密室。
他秘密召见了冰霜虫族的女祭司。
斯克里克。
当斯克里克看到那些晶莹剔透的古怪器皿时,巨大的复眼也流露出一丝不解。
“典狱长大人。”
“斯克里克。”
诺兰将一套烧杯和试管摆在石桌上:
“你作为祭司,研究物质与能量。你认为,构成这个世界最基础的东西是什么?”
斯克里克恭敬地回答:
“是元素。地、水、火、风,以及光与暗。”
这是这个世界所有施法者的共识。
诺兰摇了摇头。
“不,你错了。”
他用这个世界能够理解的语言,开始描述一个全新的世界观。
“所有元素,包括你我,包括这块石头,都是由更微小的,肉眼无法看见的粒子构成。”
“我称之为,‘原子’。”
“不同的‘原子’,通过不同的组合,形成了不同的‘分子’。水,就是由两种不同的‘原子’构成的‘分子’集合体。”
他向斯克里克描述了“化学反应”的本质。
那不是元素的转化,而是原子之间打破旧的链接,建立新的链接的过程。
他将这一切,包装成一种早已失落的,基于微观世界的“元素炼金术”。
斯克里克呆住了。
她那颗由无数晶格构成的昆虫大脑,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原子?
分子?
这套全新的理论,如一道创世的闪电,劈开了她对魔法和物质的全部认知。
一扇通往神之领域的大门,在她面前轰然洞开。
诺兰观察着她的反应,继续抛出诱饵。
他只教给了她最基础的理论,和几个最简单的化学方程式,比如水的电解,酸碱中和。
毕竟,他也只记得这些了。
“更深奥的知识,需要你自己去探索,去领悟。”
诺令将一本只写了几个符号和公式的笔记推到她面前。
“用你的成果,来向我交换后续的‘神谕’。”
诺兰离开。
密室的门被重重关上。
斯克里克没有动。
她站在原地,身体一动不动,但她的六条肢节在微微颤抖,头顶的触角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高速震动。
许久之后,她猛地扑到石桌前。
她的复眼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她拿起一个烧杯,将一些霜骸晶石的粉末倒入其中,再注入清水。
然后,她又小心翼翼地滴入几滴从某种酸性植物中提取的汁液。
她按照诺兰教导的“蒸馏法”,笨拙地搭建起一套简陋的提纯装置,用酒精灯在下方加热。
她要验证!
她要亲眼见证那个微观世界的真实!
一次。
两次。
失败。
她不眠不休,完全忘记了时间。
在又一次失败的尝试中,她错误地混合了两种物质的比例。
烧杯中的液体剧烈沸腾。
“噗!”
一声轻微的爆鸣。
滚烫的液体溅出,其中一个最脆弱的玻璃试管,应声炸裂。
细小的碎片划过斯克里克的甲壳,留下一道白痕。
她没有惊慌。
她甚至没有后退。
斯克里克死死地盯着那片炸裂的试管碎片,整个身体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剧烈颤抖。
她没有看到失败。
她看到了爆炸。
她看到了力量。
她看到了武器,能源,乃至……改变整个世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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