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洛的身形如同一道撕裂幽暗水底的蓝色闪电,将水遁术催发到了极致。心中那份因黑水涧突然叛乱而燃起的焦急之火,驱使他以近乎燃烧法力般的方式赶路。冰冷的水流迎面撞来,又被护体罡气轻易排开,在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泛着细微气泡的真空轨迹。
他的脑海中,玄诚道人通过传讯玉符传来的信息仍在反复回响:黑水涧黥面长老发难,软禁洞主,打出碧波潭旗号,边境冲突,巡波重伤……一桩桩,一件件,都指向一个明确的事实——碧波潭的的反扑,开始了!而且选择了一个极其刁钻的时间和地点。他必须尽快赶回洛水府坐镇,否则群龙无首,内部生变,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就在他全速疾驰,距离洛水府疆域尚有近半路程时,前方水流的质感悄然发生了变化。原本相对清澈、只是略显昏暗的水域,渐渐被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墨色所浸染。一股阴冷、腐朽、带着浓郁死寂气息的水流迎面涌来,即便以河洛金丹中期顶峰的修为,也感到一丝寒意顺着甲壳缝隙渗入。
他不得不减缓速度,破妄金瞳瞬间开启,淡金色的眸光如同两盏探照灯,射向前方。只见目光所及,大片大片扭曲、破碎的古老船体残骸,如同巨兽的尸骨,杂乱无章地堆积在海底,形成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沉船坟墓。这些船只的样式极其古老,有些甚至是用某种巨大的兽骨或漆黑的灵木打造,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形状,覆盖着厚厚的、如同黑色绒毛般的诡异水藻和沉积物。水域中弥漫着浓郁的阴气,几乎凝成了实质的灰黑色雾气,阻碍着视线和神识的探查,唯有零星几点幽绿色的磷火,在残骸深处无声地飘荡,更添几分鬼气森森。
“沉船葬地……”河洛心中一凛,立刻想起了从流波水市获得的那份粗糙海图上的标注。此地乃是一处上古战场遗迹,据说曾有庞大舰队在此覆灭,无数生灵葬身海底,经年累月,怨气不散,滋生了无数怨魂水鬼,寻常水族根本不敢靠近。就连碧波潭的巡海路线,也远远地绕开了这片死亡水域。
若是平时,河洛定然也会选择绕行,不愿节外生枝。但此刻,归心似箭,绕行需要多花费至少一日的时间!而洛水府的局势,瞬息万变,可能连一天都耽搁不起!
“直接穿过去!”河洛瞬间做出决断。以他如今的修为和手段,只要不遇到元婴期的鬼王,穿越这片葬地应当无虞。速度够快的话,或许能节省大半天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将隐匿术运转到极致,周身气息彻底内敛,如同化作了一块随波逐流的顽石。同时,混沌决缓缓运转,一丝微不可察的混沌气息在体表流转,将那些试图侵蚀过来的阴冷死气悄然化去。破妄金瞳全力扫视,寻找着残骸相对稀疏、可以快速通行的路径。
刚一踏入沉船葬地的范围,周围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了数十度。一种直刺神魂的阴寒无处不在,耳边似乎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哭泣、哀嚎和金铁交击的幻听。无数扭曲的、半透明的怨魂影子在残骸间飘荡,它们大多灵智低下,只剩下本能的杀戮和吞噬活物生机的欲望。感受到河洛身上那磅礴的生命气息,这些怨魂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从四面八方的阴影中汇聚过来,发出无声的尖啸,张开虚无的利爪,扑向河洛。
“滚开!”河洛眉头微皱,不欲纠缠。他并指如剑,一道凝练无比的混沌剑气激射而出,并非实体攻击,而是蕴含着一丝破邪诛魔的意志。剑气过处,扑来的数十只低阶怨魂如同冰雪遇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瞬间化作青烟消散。
然而,更多的怨魂前仆后继,仿佛无穷无尽。它们虽然弱小,但数量实在太多,严重阻碍了前进的速度。河洛心念一动,不再使用消耗较大的剑气,而是将混沌气息外放,在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近乎无形的混沌光晕。那些怨魂一旦触碰到这层光晕,就如同水滴落入烧红的烙铁,嗤嗤作响,瞬间蒸发。这比用剑气效率高得多,且消耗极小。
他就这样顶着混沌光晕,如同一个移动的净化器,在怨魂的海洋中硬生生开辟出一条通道,速度再次提升,朝着葬地深处疾驰。
越是深入,沉船的残骸越发巨大和完整,阴气也越发浓郁,甚至开始影响神识的探查范围。河洛的破妄金瞳也受到压制,只能看清方圆数百米的情况。四周飘荡的怨魂实力明显增强,出现了不少相当于筑基期、甚至偶尔有金丹初期的厉鬼头目。它们不再是无脑扑上,而是懂得驱使低阶怨魂进行骚扰,自身则在远处释放各种阴毒的灵魂攻击,或是制造幻象试图迷惑河洛。
“呜——!”
一声尖锐的鬼啸如同钢针般刺向河洛的识海,这是一只金丹初期的厉鬼头目在发动神魂攻击。若是一般金丹修士,猝不及防下恐怕会神魂震荡,吃个暗亏。但河洛神识何其强大?兼修《混沌决》,灵台稳固如山!他眼中金光一闪,破妄金瞳直接看破虚妄,将那鬼啸音攻化解于无形,同时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隐藏在百米外一艘破船桅杆上的那只浑身冒着黑烟、面目狰狞的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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