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德接过袖扣,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银质表面,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上面残留的、属于特兰西伯爵的温度。袖扣上的蔷薇虽不繁复,却每一笔都透着用心,显然是花费了不少时间与精力。他抬起手,将自己袖口原本的袖扣取下,小心翼翼地换上这枚新的。银色的蔷薇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与他黑色的执事服相得益彰。
“很合适。”特兰西伯爵笑着拍手,眼底满是欢喜,“我就知道,这个一定很配你。”
克洛德看着他雀跃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愈发真切。他低头看着袖口的蔷薇,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温暖而踏实。他知道,这枚小小的袖扣,承载的不仅仅是特兰西伯爵的心意,更是他们之间无法割舍的羁绊。
就在这时,书房的窗户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一道细微的黑影顺着窗缝溜了进来,落在书架的阴影处。那是玛丽婷·斯达舒的一缕分身,她本想趁着清晨潜入府邸,寻找对特兰西伯爵动手的机会,却在看到书房里的画面时,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
她藏在阴影中,金色的竖瞳紧紧盯着房间里的两人。看着特兰西伯爵眼底真切的笑意,看着克洛德脸上难得的温柔,看着他们之间那些无需言语的默契与温情,她冰冷的心底,竟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波动。
作为游走在现实缝隙中的蛇形恶魔,玛丽婷·斯达舒见惯了人类的贪婪、自私与背叛,也习惯了用冰冷的算计对待一切交易。在她看来,人类的情感不过是脆弱的泡沫,一触即破,可此刻,特兰西伯爵与克洛德之间的羁绊,却像一束温暖的光,刺破了她心中的冰冷与偏执。
她想起阿洛伊斯为了摆脱噪音折磨,不惜以听觉为代价与她缔结契约的决绝;想起特兰西伯爵为克洛德亲手制作玻璃、打造袖扣的用心;想起克洛德为特兰西伯爵默默付出、悉心守护的坚定。这些纯粹的真心与温暖的羁绊,是她在漫长的恶魔岁月里,从未见过的景象。
阴影中的小蛇头微微垂下,吐着分叉的信子,眼底的杀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的犹豫。她开始质疑自己的计划——若真的让特兰西伯爵“停下来”,打破这份难得的温暖,真的是正确的吗?那份以人类真心为代价换来的契约力量,她真的能心安理得地收下吗?
就在玛丽婷陷入挣扎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猛地回过神,金色的竖瞳瞬间变得警惕,身影如同鬼魅般隐入更深的阴影中。
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阿洛伊斯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响起:“父亲,克洛德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特兰西伯爵抬头看向门口,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进来吧,阿洛伊斯。”
阿洛伊斯推开门走进书房,目光先是落在父亲身上,随即又看向克洛德,当看到克洛德袖口那枚崭新的蔷薇袖扣时,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化为了然的笑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书房里温馨的氛围,那是一种不同于以往的、带着家人般亲密的暖意。
“父亲,克洛德先生,早上好。”阿洛伊斯躬身行礼,语气比往常多了几分恭敬。他原本是想再次提醒父亲注意玛丽婷的威胁,可此刻看着眼前的画面,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知道,此刻的温暖来之不易,不该被那些潜藏的危机打断。
“阿洛伊斯,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特兰西伯爵笑着招手,让他走到身边,“是不是觉得府里安静了许多?”
阿洛伊斯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他知道,府里的安静并非玛丽婷的功劳,而是父亲暂时放下了偏执的“创作”,沉浸在与克洛德的温情相处中。这份由真心换来的宁静,比任何契约都更让他安心。“是的,父亲。”他笑着回答,“这样的府邸,很舒服。”
特兰西伯爵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带着几分欣慰。他转头看向克洛德,又看了看身边的阿洛伊斯,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他知道,自己曾经偏执地追求所谓的“艺术”,忽略了身边人的感受,可现在,他终于明白,真正珍贵的东西,从来都不是那些冰冷的玻璃与电弧,而是身边这些真心待他、愿意陪伴他的人。
“以后,我们多些时间这样相处吧。”特兰西伯爵轻声说道,目光在克洛德与阿洛伊斯之间流转,语气带着几分郑重,“不再被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打扰,就像真正的家人一样。”
克洛德的眼底泛起一层温润的光泽,他微微躬身,语气带着坚定的承诺:“属下愿意一直陪伴在老爷与小主人身边。”
阿洛伊斯的心中一暖,他看着父亲温和的笑容,看着克洛德真诚的眼神,用力点头:“我也是。”
书房里的阳光愈发温暖,将三人的身影笼罩在其中,构成一幅温馨而和谐的画面。藏在阴影中的玛丽婷,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的挣扎愈发激烈。她缓缓转身,身影如同融入晨光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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