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东君的命,局势已变,杀他的代价已非浊清愿意承受。
而百里家那位惊才绝艳、光芒已难以遮掩的小小姐,也绝不会再如某些人一厢情愿的谋划那般,被轻易困在皇宫那座华美的牢笼里了。
师父那边,一定发生了一些他们不愿意相信、却足以扭转整个计划的重大变故。
“瑾宣,” 沈静舟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无波,却透着一股深深的倦意,“调息吧。今夜之事,已了。接下来的风雨……恐怕,不再是你我能轻易左右的了。”
.......
他说的很对,因为此时,浊清大监,的确来不了。
陈儒刚刚目送你们兄妹与萧若风离去,正欲转身回屋,脚步却微微一顿。他若有所感地挑眉,视线投向学堂那扇古朴的大门方向。
几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前,日光将他们拉出长长的、带着压迫感的影子。
为首之人,身着深紫色宦官常服,面容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光线下亮得慑人,如同鹰隼。
“陈先生。” 尖细阴柔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入陈儒耳中,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冰寒。
陈儒脸上噙着的淡淡笑容未变,眼神却几不可察地凝了凝,语气平和如常:“浊清大监?何故深夜…亲临我这小小学堂?” 他衣袖无风自动,一股温润却坚韧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护住了身后整座书院。
浊清太监的目光阴冷如毒蛇,毫不掩饰来意,视线扫过学堂的庭院、屋舍、乃至每一处阴影角落,仿佛在搜寻什么。
他缓缓开口,声音嘶哑:“找人。”
“哦?” 陈儒笑意不变,声音却微微下沉,“不知大监…要找谁?”
“他要找我!”
一个洪亮、洒脱、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戏谑之意的熟悉声音,忽地在陈儒背后响起。陈儒一怔,回身望去,只见一人不知何时已立于院中那棵老槐树下,负手而立,笑眯眯地看着门口方向,仿佛已在此等候多时。
竟是 李长生。
他怎会在此刻出现在学堂?
浊清瞳孔微缩,随即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冷笑一声:“李先生,倒真是料事如神啊。看来,是专程在此等候咱家了?”
“哈哈,” 李长生摸着的胡须,笑得眼睛弯起,“说吧,你如此兴师动众,连镇西侯府那边都顾不上,非要跑来找我,到底有何贵干啊?”
浊清盯着他,缓缓道:“咱家与李先生同朝为官,同处天启十余年,虽然见得不多,可每次相见…咱家都印象深刻。”
“哈哈哈哈!” 李长生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我的荣幸,这话听得,还有点感动呢?”
却见浊清话音陡然一冷,脸色阴沉如水:“你很像他,无论是语气,还是那份傲气…但,你不是他!”
李长生似乎被彻底逗笑了:“浊清啊浊清,你是不是觉得,只凭一个陈儒院监,加上我这个冒牌货,就肯定打不过你啊?”
浊清脸上挂上了属于绝世高手的、睥睨一切的自信笑容,压得院中落叶无声粉碎:“试试?”
李长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语气似惋惜又似调侃:“看来,你已经十分笃定,我不是李长生了?”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补充道:“不过不得不说,你猜得很对。”
浊清脸上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惊喜。
就听李长生继续道:“因为我脸上,戴了一副…人皮面具。”
话音未落,他的手在脸前随意一挥,如同拂去尘埃。李长生那副样貌瞬间波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年轻、俊朗、眉目疏朗、带着几分飞扬跳脱神情的脸庞。
南宫春水。
浊清脸上露出了近乎必胜的、残忍的笑容:“果然!你不是他!”
“没错,我不是他。” 南宫春水声音清越,坦然承认,“我叫南宫春水,是一个…年轻的读书人。怎么样,这名字不比李长生好听?”
陈儒在一旁挑了挑眉,眼中闪过恍然与一丝无奈的笑意,似乎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就听南宫春水带着轻松的笑意,问出了一个让浊清笑容微僵的问题:“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一个敢假扮李长生、且能扮得如此之像、让你都一时难以看穿的人…可能,会比真正的李长生…更厉害吗?”
“狂妄!” 浊清冷笑,不以为意。他半步神游的修为,已是此世绝巅,除了那神秘莫测的李长生本人,他何惧之有?
可下一秒,他脸上那冰冷的笑容就彻底凝固、消失了。
因为南宫春水周身,忽然爆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内力波动。那并非浊清那般刻意释放、充满压迫与毁灭性的气息,而是一种更宏大、更精纯、仿佛与天地自然浑然一体的势。
“咔嚓…”
浊清脚下坚硬的青石板地面,竟以他为中心,蔓延开细密的裂纹。他呼吸为之一窒,周身骨骼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轻微响声,那原本磅礴的半步神游气息,竟被硬生生压回了体内,运转滞涩。
陈儒见状,笑着摇了摇头,适时开口:“慢着。学堂重地,禁止私斗。二位要切磋的话,请移步院外。”
南宫春水非常配合地散去了那骇人的威压,对着陈儒耸耸肩,一脸无辜:“好吧好吧,谁让…你才是这里的院监呢?规矩最大。”
两人身形微动,下一刻已置身于学堂之外一片空旷的广场上。陈儒本不欲沾染朝堂是非,此刻,却不得不置身其中。当然,他内心深处,也未尝没有一丝期待,毕竟,太久没有见到这位天下第一,真正动手了。
浊清先前的震惊与骇然,在离开学堂范围后,被强烈的自尊与对自身实力的迷信迅速压下,卷土而来的自信麻痹了他的警惕:“凭你?吾境界之下,六掌之内可杀!”
“是吗?” 南宫春水似乎听到了什么极其有意思的事情,语气充满了玩味与好笑,“那好吧,既然你这么在意境界…那我,就高你一境来杀你。这样公平吧?”
“狂妄无知!” 浊清目光骤然缩紧,杀意暴涨,不再废话,汹涌澎湃、带着阴寒死寂意味的掌力如同决堤洪流,轰然拍出,直取南宫春水,所过之处,地面冻结,空气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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