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巴蒂·克劳奇不知道在阿兹卡班待了多久。
有时,他感觉自己只在这里待了一个下午,一个充满了灰色雾气和远处大海咆哮声的下午;有时,他又感觉自己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几个世纪,久到他几乎要忘记阳光是什么温度,忘记青草是什么味道。
他帮助黑魔王归来,然后,他又被抓住了……
这一切,到底是一场因为绝望而滋生出的幻梦,还是真的发生过?
大多数时候,小巴蒂只是静静地坐在牢房最阴暗的角落里,背靠着那面长满了滑腻苔藓的潮湿石墙。
他想起了巫师诗人莱桑德的诗句:“吾辈于沟渠仰望,星辰亦是牢笼之窗。”
他有些忧伤,又有些轻蔑地想,这里的窗外,没有星辰,只有永恒的、绝望的浓雾。
阿兹卡班太冷了。
那种刺骨的寒意,像是从每一块石头的缝隙里渗出来,无孔不入,让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冻结。
他也时常吃不饱饭,那些被守卫扔进来的面包和稀粥,只够勉强维持着这具早已被掏空了的躯壳。
隔壁的疯女人还总是在尖叫。
是贝拉特里克斯,他知道。
她那歇斯底里的尖叫,是这片死寂的黑暗中,唯一能证明时间还在流逝的坐标。
但他瞧不起她。
她的忠诚,毫无美感,像一头只懂得咆哮的愚蠢野兽。
而他不同。
他的忠诚,是建立在智慧之上的,那是一种艺术。
小巴蒂厌烦地闭上了眼睛。
他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夜晚,在穆迪那间充满了秘密和谎言的办公室里。
一个黑头发的女孩,正像一位驾临自己领地的女王,坐在他身上。
他记得她俯下身时,那如同瀑布般垂落的黑发,扫过他脸颊时,那冰凉而柔软的触感。
他记得她那双总是平静如深潭的黑眸里,在看到他因为痛苦而战栗时,闪过的那一丝混合了残忍与好奇的光芒。
他记得她是如何用那冰冷的言语,将他所有的伪装都一层层地剥开,然后,又是如何用那轻柔,却充满了羞辱意味的动作,将他彻底征服。
小巴蒂的脸颊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一股混合了羞辱、愤怒和某种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兴奋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然后,他立刻开始忏悔。
“主人……”他虔诚地低语,“请原谅您的仆人……原谅我这短暂的软弱……我的思想,我的灵魂,我的一切,都只属于您……”
每当这个时候,它们就会出现。
摄魂怪像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贪婪地向他这片刻的愉悦记忆,扑了过来。
但这次,似乎不一样。
那份记忆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摄魂怪的靠近下变得模糊褪色。
恰恰相反,它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看到了那张总是冷静美丽的脸。
他看到了她眼中那份冰冷的聪慧。
他想起了她的名字。
秋·张。
下一秒,隔壁那个女人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但这一次,不是哀嚎,而是疯狂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他来了!他来了!我感觉到了!主人来接我们了!哈哈哈哈!”
为什么……这笑声,听起来越来越近?
小巴蒂双涣散的灰蓝色眼睛里露出了惊愕。
他看到,他那间牢房的牢门——由黑铁铸造,本该被无数道牢不可破的咒语锁住的——竟然……
大开着。
-
里德尔府邸的会客厅。
王座上,伏地魔慵懒地斜倚着。
他最近的心情相当不错。
现在,他最忠诚的十一名家人,终于都回到了他的身边。
阿兹卡班的寒气似乎还残留在他们破烂的袍子上,他们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不健康的苍白,瘦削得如同骷髅,但那深陷的眼窝里,却燃烧着同一种狂热的火焰。
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站在最前面,她浓密的黑色长发,像海草般胡乱地披散在肩上,那双黑色的眼睛正闪烁狂热光芒,正贪婪地注视着王座上那个高大苍白的身影。
她的丈夫罗道夫斯和他的兄弟拉巴斯坦,沉默地站在她身后。
安东宁·多洛霍夫,贪婪地打量着房间里的每一寸黑暗。
奥古斯都·卢克伍德,曾经在神秘事务司工作的缄默人,则安静地站在阴影里。
还有穆尔塞伯、特拉弗斯、埃弗里、小巴蒂……他们都回来了。
“几个月了。”
伏地魔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如同大提琴般悦耳的韵律,却又像蛇的嘶嘶声一样。
“我回来了几个月,而我的敌人们,还在像一群无头苍蝇一样,可笑地争论着我是否存在。”
伏地魔站起身,高大瘦削的身影在食死徒之间缓缓踱步,黑色的长袍滑过木地板。
他停在卢修斯面前,“……凤凰社的那个波德,已经被我们牢牢掌控。但他太愚蠢了,在第一次尝试进入神秘事务司时就暴露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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