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提着绣着莲花的小包袱,蹦蹦跳跳走在最前面,腰间的莲花木簪随着脚步轻轻晃动,簪头的莲花纹在霞光中闪着温润的光。她忽然停在宫门前的香炉旁,指着炉中残留的香灰笑:“萧大人,你还记得去年此时,我们在这里送李御史去苗疆吗?当时他还说怕带的花种在苗疆活不了呢。”话音刚落,远处的钟楼便传来浑厚的钟声,一下下撞在暮色里,与御花园飘来的腊梅香、苏清鸢袖中藏的龙井茶香缠在一起,酿出满鼻的清暖。
林砚望着莲心雀跃的背影,脑海中忽然翻涌出一幕幕过往:一年前岭南茶市的清晨,他乔装茶商时踩过的青石板还带着露水,王三胖踩碎茶叶的嚣张嘴脸、茶农偷偷塞来收据时的颤抖指尖,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苗疆医馆外被砸得粉碎的“明鉴墙”木片,他曾捡过一块带回来,如今还压在值房的案下,木片上“收支明细”的残字已被岁月磨淡;漠北那半张被风沙揉烂的三联单,赵御史送来时,纸页边缘还沾着牧民的奶渍与雪粒。而此刻,身边的苏清鸢鬓边别着的素馨干花仍带着岭南的余韵,莲心手中的包袱里,莲花木簪映着霞光,远处皇城的琉璃瓦在暮色中泛着太平的光。
他握紧苏清鸢的手,掌心的金印硌着掌心,却让人心安。原来所谓革新,从来不是一人执剑闯出来的坦途——是皇上御案前彻夜翻阅的奏疏,是莲峰朝堂上据理力争的坚守,是苏清鸢老榕树下为百姓讲解图文单的耐心,是莲心培育花种时的执着,是李御史在苗疆为土司母亲诊病的细致,是赵御史在漠北奶茶会上与牧民碰杯的真诚,更是无数百姓从“敢怒不敢言”到主动守护“明鉴墙”、珍藏图文单的转变。这天下太平,从来不是一纸政令能筑就的,是君臣同心如梁柱,官民合力如砖瓦,让公道如西湖的莲,在苗疆的池塘、漠北的花圃中扎下深根,让温情如岭南的素馨,在京城的御园、川蜀的街巷里悄然绽放,终成这霞光满天、钟声悠远的盛世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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