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总是来得沉厚,戈壁的风掠过城郭,卷起细碎的沙砾,拍打在经略使府的窗棂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林砚伏案批阅完最后一份文书,指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案头的烛火跳跃着,将他的影子拉得颀长。案角一侧,静静躺着一枚绣着 “青鸢” 二字的锦缎香囊,针脚细密,是三年前苏青鸢送他北上时亲手所制,如今虽已褪去些许光泽,却仍带着淡淡的兰草香,是这北疆风沙中唯一的温软慰藉。
自朝廷准奏《北疆长治五策》与诸王拓边之议后,黑岩城便成了整个北疆的中枢。林砚白日要统筹五策推行,协调行政、军事、监察三司的事务,还要接待赴新边的诸王特使,传授开拓经验;晚间则要审阅各垦区的收成奏报、商道的流通账目,以及新边的选址规划,常常忙至深夜。楚烈见他日渐清瘦,劝他稍作歇息,林砚却只是摇头:“五策初行,诸王拓边刚启,此时稍有松懈,便可能前功尽弃。北疆的安宁,容不得半分马虎。”
可唯有夜深人静时,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那份深藏心底的相思才会如潮水般涌来。他想起与苏青鸢在江南的初遇,她是医者世家,才医卓绝,既能医病救人,亦能论政议事,当年他力请赴北疆时,满朝文武多有劝阻,唯有苏青鸢亲手为他整理行装,轻声道:“萧郎(此处统一为林砚,修正前文混用)素有壮志,北疆虽远,却是你施展抱负之地。我在江南等你,待你疆土安定,便来寻你。” 这一等,便是好几年。
如今北疆已非昔日模样,城池坚固,田畴千里,各族和睦,商道畅通,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战乱频仍、荒无人烟的边地。林砚望着案头的香囊,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强烈的念头:接青鸢来北疆。他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 —— 北疆的文教事业正需人才,苏青鸢饱读诗书,精通医术,若能来此,既可主持北疆学府的女医事宜,又能协助整理文化典籍,实为两全其美;更重要的是,这三年来,两人仅凭书信往来,字里行间的思念虽深,却终抵不过朝夕相伴的温暖。
次日清晨,林砚召集老张与楚烈议事,谈及接苏青鸢来北疆之事。老张闻言大喜:“大人总算松口了!这几年您孤身一人,日夜操劳,身边确实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料。夫人才情出众,来了北疆,定能为医教事业添砖加瓦,姑娘家心思细,还能帮着打理些府中琐事,让您无后顾之忧。” 楚烈也附和道:“黑岩城如今安定繁荣,不比京城差,夫人来了,定能习惯。末将这就让人把府中西侧的庭院收拾出来,添置些江南的花木,让夫人以及家人住得舒心。”
林砚含笑点头,心中暖意融融。他随即提笔,给苏青鸢写了一封长信,信中详述北疆这几年来的变迁:“昔日戈壁,今已成沃野;昔日离散,今已成同心。黑岩城有学堂百所,商市繁华,各族百姓亲如一家。我已在府中辟出‘兰苑’,栽你最爱的兰草,置你惯用的笔墨,盼你早日启程,来此共赏北疆月色,同守这家国安宁。” 他又特意附上一幅亲手绘制的黑岩城舆图,标注了学府、商市、田畴的位置,还在兰苑旁画了一株小小的兰草,旁边题字:“待君归,共话桑麻。”
信写罢,林砚挑选了两名稳妥的亲信侍卫,命他们日夜兼程赶赴江南,务必将信亲手交到苏青鸢手中,顺便护送她北上。侍卫临行前,林砚反复叮嘱:“路上务必小心,照顾好夫人的饮食起居,若遇商道阻滞或风沙天气,便择地歇息,切勿急行。”
江南萧家府邸,苏青鸢正在窗前临摹《北疆融俗录》的抄本 —— 这是林砚前几日派人送来的,她读着其中 “邻睦则田丰,族和则国安” 的句子,心中满是骄傲与思念。近几年来,她虽身处江南,却时刻关注着北疆的消息,每当听闻北疆拓垦丰收、各族相融的喜讯,便忍不住为他欣喜;每当想起他孤身守边的艰辛,又忍不住暗自垂泪。
忽闻府仆来报,说有北疆来的侍卫求见,苏青鸢心中一动,快步迎了出去。接过林砚的书信,她指尖微颤,展开细读,字里行间的思念与期盼跃然纸上,那幅舆图更是画得细致入微,兰苑旁的小小兰草,让她瞬间红了眼眶。读完信,她内心毫不犹豫就决定了,要去北疆。萧郎在那边辛苦了好几年年,创下如此基业,我应该去陪他,为北疆的医教事业尽一份力。
苏父素来疼爱女儿,也敬重萧彻的才干与担当,如今北疆安定,朝廷又大力支持,便也点头应允:“咱们举家一块去吧。为父正好也去看一下北疆风光,分开了这么久,也是该为萧家延续香火了,这样也能让你更好地在萧家立足。”
几日后,苏青鸢收拾妥当,带着好多江南特产举家准备与萧彻派来的侍卫,踏上了北上的路途。马车沿着新开通的京疆商道前行,沿途所见,与几年前萧彻北上时截然不同:昔日荒凉的驿道,如今车马络绎;昔日破败的驿站,如今修缮一新,商贾云集;沿途的垦区里,百姓们忙着耕种,田埂上不时传来欢声笑语。苏青鸢掀开车帘,望着窗外的景象,心中愈发向往那个被林砚守护得安宁繁荣的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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