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末年,张家口。
张家口乃南北要冲,塞外皮毛汇聚之所,商旅往来不绝,市井繁华热闹。
城郊一片山林之中,有处开阔空地,四周荒草萋萋,随风摇曳。
天色阴沉,乌云密布,电光撕裂长空,雷声滚滚而来,暴雨即将倾盆而下。
空地上,立着一名白衣如雪的年轻男子,手中握着一柄三尺青锋,身形挺拔,孤傲独立。
他周身环绕着数十名杀气腾腾的江湖人士,个个面目狰狞,剑拔弩张。
数十道凌厉冰冷的杀意弥漫四野,仿佛要将那白衣人吞噬殆尽。
寻常之人若置身其中,早已心胆俱裂,冷汗涔涔。
然而,这白衣男子却神色平静,甚至近乎漠然,眼中无悲无喜,仿若眼前这些活生生的人,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具具早已死去的尸骸。
他一身素衣,气质超然,本应如谪仙临世,清逸出尘;可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却是彻骨的冷峻、孤高与对生命的轻蔑,似已看破红尘百态,厌倦世间纷争。
哪怕只是稍稍靠近他一步,便能感受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但此人容貌却俊美得令人惊叹——
五官完美如雕琢,肌肤胜雪,眉如利剑,眼若星辰,深邃眸光犹如暗夜中闪烁的寒星,勾魂摄魄;鼻梁高挺,唇薄如玉,泛着冷光。
浑身上下每一寸,皆昭示着他绝世无双的风采。
唯一异样之处,在于他的发色:满头银丝垂落至腰际,其间竟掺杂着丝丝如血般鲜红的发缕。虽以银白为主,红丝为辅,却平添几分诡异妖冶之感。
“杀神!你杀人无数,今日我等定要替天行道!”一名江湖汉子怒目圆睁,剑尖直指白衣男子,厉声喝道。
无人知晓这白衣男子的真实姓名,亦不知其出身来历。只知他一旦出剑,必有人亡命,不分正邪,不论门派,剑下从不留生。因此在江湖人口中,他成了嗜血成性、疯狂残暴的刽子手。
因无人识其真名,遂赐予一个粗鄙刺耳的称号——杀神!
也有人称其为“白衣杀神”,因其终年一袭白衣,行踪飘忽;更有不少仰慕他的女侠私下称其为“白衣公子”,叹其风姿卓绝,容颜倾世,白衣翩然,风华绝代。
然而,他虽杀人无数,却从不滥杀无辜。
值得他拔剑之人,寥寥无几。因为他习剑,只为杀人;他出剑,只为取命!
剑既出鞘,必染鲜血;人既当死,绝不留情!
他在江湖中威名赫赫,令众人闻之色变,见之退避,视若魔神。如今但凡有人身穿白衣,江湖中人竟也会心头一紧,疑是那杀神再现。
然天下之大,总有贪婪愚昧之徒。
或觊觎其所修绝学,或妄图斩其成名。
或为虚名,或为厚利。
如此者,正如眼下围聚于此的这群江湖草莽。
“替天行道?你们口中所言的‘天’,究竟是何天?所行的‘道’,又可是正道?你们……又有何资格,配谈‘替天行道’?”
白衣男子依旧神情淡漠,缓缓开口。
声音低沉磁性,却冰冷彻骨,毫无情感波动,听得四周众人脊背发凉,寒意直透心底。
‘咕咚。’
不少人忍不住吞咽口水,心中怯意渐起。毕竟,眼前之人,可是那个剑下亡魂无数、震慑江湖的杀神!
死于他剑下的高手,数不胜数。更有传言称,他曾与当世五绝之一的东邪黄药师交手。
那一战,他未曾出剑,却仍压服黄药师,使其败退。
传闻虽未证实,却非空穴来风。
谁敢轻易试探?一位是性情乖戾的东邪,另一位则是比东邪更邪、出剑必夺命的杀神!
此刻,白衣男子深邃的眼瞳中,忽然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血芒。在他视线之中,周围那些江湖草莽的身影已然不同。
他看见,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萦绕着淡淡的赤色光晕——那是业力的显现。
业分善恶,善之积累谓之功德,恶之凝聚,便是业力。
功德显作金黄之芒,业障则化为赤红之光;业障愈重,赤色愈浓!
而业障的由来,便是行了逆天悖理、人神共愤之事。
说得更直白些——若曾夺人性命,手上沾染鲜血,便会滋生业障!
然而江湖之人,谁的手底当真干净?手上没有几条性命的反倒是稀罕。
行善积德可消业障,但并非随便做些好事便能获得功德。功德岂是那般轻易就能累积的?
况且,无论身负功德,还是背负业障,皆不能单凭此断定一人正邪、善恶,它仅仅反映出所积业力深浅罢了!
在白衣男子眼中,周围这数十名江湖散修,无一例外皆缠绕业障,只是轻重有别。
只见他眸中血芒再度闪现,这一次,竟能清晰窥见众人身上具体的业障数值!
为首那名江湖散修,业障值竟高达数千,显然手上至少屠戮过数十性命!
其余众人,业障普遍在一二百之间,无人超过三百,或多或少皆曾取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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