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能亲眼见到他出手,甚至与他共处一檐之下避雨……
暴雨依旧滂沱,四野寂静无声。
墨玄始终沉默,而小乞丐却在破败茅屋角落寻得些干柴,生起了一堆篝火。
“那个……你要不过来烤烤火吗?”她坐在火堆旁,望着屋檐下依旧负手而立、纹丝不动的雪白身影,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喊道。
……
墨玄未曾理会,目光仍锁定在那漫天雨幕之中,仿佛那狂泻的雨水里,藏着什么牵动他心神的秘密。
见他毫无反应,小乞丐嘟起樱唇,可爱地鼓着脸颊,眉尖微蹙,心里嘀咕:哼,冷冰冰的,理都不理人……
这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破旧粗陋的布衣,浑身脏污,连原本细腻洁白的手掌也沾满泥泞,再对比墨玄那一尘不染的雪白衣衫,顿时更加沮丧,心想他定是嫌她不堪入目。
四周再度陷入沉寂,唯有暴雨击打屋顶的轰响,与柴火噼啪燃烧的轻响交织。
小乞丐觉得好生无趣。
虽极想与墨玄说上几句,可对方那拒人千里的冷漠气质,却让她不知从何开口。
她闷闷地托着下巴,望着那道清逸出尘的身影,忽然觉得,这般静谧,似乎也别有一番意味……
一时之间,她那灵动澄澈的美眸中,悄然浮现出几分迷离光彩,似有某种幻想在脑海中流转。
片刻后,她猛然惊醒,脸颊滚烫,慌忙摇头,像是要甩开不该有的念头。
低头瞧着自己的装扮,她忍不住苦笑:这般模样,恐怕已在那位白衣杀神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了吧!
迟疑片刻,她终究还是站起身来,略显局促,却仍一步步走到墨玄身边,双手背在身后,身子微微前倾,仰起那张清秀的脸庞,灵动地望着他。
墨玄斜睨了一眼这个娇小的乞儿,心中微动,不明白对方有何意图,但并未出声。
他一眼便看出,这小乞丐绝非寻常人物——后天六重的修为,虽不算登峰造极,但也称得上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更令人在意的是其气质清雅,举止间自有一股大家风范,分明是名门闺秀,怎会流落至此?
显然是刻意乔装。
江湖诡谲,风波险恶,而眼前之人年纪尚幼,不过十五六岁光景,女扮男装,又扮作乞丐模样,恐怕是为了避祸自保罢了。
见墨玄只淡淡扫了自己一眼便不再理会,小乞丐干脆开口问道:“我叫黄蓉,你叫什么名字呀?”
黄蓉。
听到这两个字,墨玄眸光微闪,心头掠过一丝讶异——这名字怎会如此耳熟……
前世身为杀手,他虽行于黑暗,却也并非与世隔绝。
日常起居、读书看报,金庸笔下的江湖故事,他也曾翻阅无数。
更何况,如今所处的世界,正是《射雕英雄传》的武林天下。
不久之前,他还曾与东邪黄药师交手,胜负未分,反被邀共饮一杯清酒。
黄药师性情孤傲不羁,行事乖张却自有风骨,正合墨玄脾胃。
在这偌大江湖中,能让他稍有亲近之感者,唯此一人而已。
而今,眼前这个伪装成小乞丐的少女,身怀不俗武功,聪慧灵巧,又自称“黄蓉”……
“你是黄老邪的女儿?”这一次,墨玄终于启唇,声音低沉磁性,如玉石相击,却冷若冰霜。
小乞丐怔住了,一双明眸睁得滚圆,呆呆地看着墨玄,满眼震惊,仿佛在问:你怎么可能知道?
瞧见这副神情,墨玄心中已然了然——此人,确是黄药师之女,黄蓉无疑。
“你怎么知道我是东邪的女儿?等等……你竟看出我是个女子?!”黄蓉惊疑不定,脱口而出。
他不仅识破我的身份,还看穿了我的女儿身!
这怎么可能……我从未见过这位白衣杀神啊!
莫非……是爹爹提起过他?
可让她抓狂的是,墨玄再度陷入沉默,连眼角余光都吝于施舍!
“喂!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连名字都不肯说?还有,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是黄老邪的女儿的?是不是我爹告诉你的?”
黄蓉见身份已露,索性不再掩饰,恢复女儿本色,语调轻软,带着几分嗔意,娇声质问。
尽管衣衫褴褛,满面尘灰,却掩不住那一身灵气逼人,俏皮中透着天真烂漫。
黄蓉乃天地中爱之女,容色倾世,聪慧无双,心思玲珑,才艺冠绝,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厨艺更是妙绝人间。
就连墨玄也不得不承认,此女当真非凡,无愧为东邪掌上明珠。
而黄药师本人,更是旷世奇才。
武学已达化境,兼通音律、术数、医理、丹道,一手炼制的九花玉露丸,更是名动江湖。
“嗯。”墨玄淡淡应了一声,算是回应。
“什么嘛,‘嗯’就算回答啦?冷冰冰的,比爹爹还要讨厌!不理你了,哼!”黄蓉撅起嘴,轻哼出声。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这话里竟藏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她冰雪聪明,短短片刻,已揣摩出墨玄几分脾性——看似孤高清冷,却不似传闻中那般嗜杀无情,反倒像一位遗世独立的贵公子,清逸如画,风姿卓绝。
……
望着眼前少女娇憨动人,墨玄忽然开口,语气平静:“你不怕我?”
刚说不再理墨玄了,可听到他的话,黄蓉立刻回应道:“怕你?我为什么要怕你呢?”
“不怕我杀了你吗?”墨玄语气平淡地说道,目光冷峻,仿佛真有取她性命之意。
黄蓉胆子本就不小,又素来机灵古怪,可此刻仍不自觉地后退了一两步,显然被那股冷漠震慑到了。
尽管墨玄并未释放杀气,但他眼神中的疏离与言语间的寒意,足以让常人心生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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