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不知疲倦地敲打着东厂衙署高耸的黑瓦和冰冷的青石地面,檐溜如注,在暗夜里织起一片迷蒙的水幕。梆子声穿过雨幕传来,闷哑而遥远,已是三更过半。
档案房内,油灯的光芒被局限在桌案一小片区域,将陆仁贾伏案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投在身后如山峦般沉默的档案架上。空气里弥漫着经年不变的霉味和墨臭,此刻却似乎混进了一丝别样的紧绷。
陆仁贾捏了捏酸胀的鼻梁,强迫自己将视线从眼前几份看似毫无关联的卷宗上移开。城西北的怪谈、帮派摩擦、积压的陈年旧案…脑子里那些零碎的线索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却始终差一个关键的点将其串联。烦躁和一种隐隐的不安,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来。
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总觉得今晚这档案房格外阴冷,那是一种渗进骨头缝里的寒意,并非全然来自这连绵的夜雨。
就在这时——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雨声完全掩盖的异响,从头顶某处传来。
像是…湿透的猫爪,轻轻踩在了瓦片上?
陆仁贾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猛地抬起头,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急剧收缩,死死盯住被黑暗吞噬的房梁区域。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不是猫!东厂衙署之内,尤其这档案重地,怎么可能有野猫?!
几乎在同一瞬间!
“咻——!”
一道细微到极致的破空声,尖锐地撕裂雨幕和档案房沉滞的空气!
一道乌黑的毫芒,快得只留下一抹残影,从窗外无尽的黑暗中射入!目标,并非陆仁贾,而是他桌案上那盏散发着昏黄光晕、照亮了他面前卷宗的油灯!
“噗!”
灯苗猛地一跳,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爆响,骤然熄灭!
绝对的黑暗,如同有生命的实质,轰然压下!瞬间吞噬了一切!
浓墨般的漆黑里,视觉彻底失效。其他的感官却被无限放大。雨水敲打瓦片和窗户的声音变得震耳欲聋。档案房深处纸张霉烂的气息变得更加刺鼻。还有一种…冰冷而危险的杀意,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紧紧裹住了僵在原地的陆仁贾。
他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冻结的轰鸣声在他耳腔内疯狂回荡。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后背的衣衫,比外面的雨水更冷。
有刺客!高手!
这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脑海里。
目标是…灭灯?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制造黑暗?为什么?
他的思维在极致的恐惧中疯狂运转。不是为了杀他这个小角色?那…是为了他正在查阅的卷宗?为了阻止他查出什么?还是…另有所图?
没时间细想!
“嗒…”
又是一声轻响。这次,是来自档案房深处,某个高大书架顶端的阴影里。轻得像是幻觉,但陆仁贾听到了!那是一种极其轻盈的、身体重量落在实木上又瞬间被控制住的细微声响。
有什么东西…进来了!而且就在这档案房之内!在他周围这片无边无际的、堆满了帝国秘密的黑暗森林里!
黑暗,成了对方最好的掩护。
陆仁贾感觉自己像被毒蛇盯住的青蛙,一动不敢动。他能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正穿透层层书架和黑暗,落在他身上。评估着,计算着。
跑?往哪跑?门口距离太远,黑暗中必然撞倒东西发出声响,立刻就会成为活靶子!喊?值夜的番役离得太远,雨声这么大,等他们听到,自己恐怕早已…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四肢冰凉僵硬。
不!不能坐以待毙!
他猛地一咬舌尖,尖锐的痛楚和腥甜味强行刺激着他几乎要罢工的大脑。前世被deadline逼到绝境时的那种癫狂的求生欲,再次爆发出来。
他记得档案房的布局!记得大部分书架的位置!记得自己下午清点旁边架子时,好像看到一个空着的、用来放置淘汰破损刑具的木箱,就在左后方不到五步的距离!
赌一把!
陆仁贾猛地吸了一口气,不是用来尖叫,而是用来发力!他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兔子,朝着记忆中的方向,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动作幅度极大,故意带倒了身下的瘸腿板凳!
“哐当——!”
木凳砸在石砖地上的声响,在死寂的黑暗里如同惊雷般炸开!
几乎就在声响发出的同一瞬间!
“咻!咻!”
两道更急更厉的破空声,从他刚才所在的位置极速掠过!狠狠钉入了对面的木质书架!发出“咄!咄!”两声闷响!是弩箭!强劲的弩箭!
陆仁贾背后瞬间被冷汗彻底湿透!他根本顾不上后怕,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摸到了那个冰冷的木箱,猛地掀开盖子,整个人缩了进去,再将盖子死死拉下!
狭窄的空间里,只剩下他自己粗重、压抑、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还有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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