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琪也立刻回道:“教官,我们也是。一些擦伤、划伤,都是用周校尉他们找来的草药。”
陈猛放下了瓷瓶,他的动作很慢,慢到让周围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他走到另一个包裹前,解开绳索,从里面拿出几包用油纸裹着的干粮。
他撕开一包,掰下一块,放进嘴里。
干硬的麦饼,带着一股陈旧的味道。
他咀嚼了几下,然后吐了出来。
“赵元。”
“在。”
“传令下去,从现在起,这批物资,任何人不准动用。所有药品,全部封存。特别是已经用过‘龙血七’的弟兄,单独隔开,不准他们再接触任何新的伤药。”
这一连串的命令,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刚刚燃起的希望,被这盆冷水浇得透心凉。
“教官!为什么?”赵琪第一个忍不住发问,“我们都快撑不下去了,有药为什么不用?”
“是啊,大人!”周乾也急了,“兄弟们的伤,再不治就真的要废了!”
陈猛没有解释。他只是缓缓站起身,转身,面向南方。那是千里之外,京城的方向。山风吹动着他有些破损的衣角,他的身形在林间的阴影里,挺拔得像一杆标枪。
所有人都看着他的背影,那背影里透出一股让他们不寒而栗的肃杀。
他终于开口,音调平稳,却带着一股能将骨头冻裂的寒气。
“想让我死?你们还不够格。”
这一刻,赵元和周乾这些经历过风浪的人,脑中轰然一响。他们瞬间明白了什么。
陈猛转过身来,他没有去看那些新送来的补给,而是将那封苏婉晴的密信展开。信上的内容很简单,除了问候,只提了一句,户部新任尚书张普,在朝堂上极力主张议和,被安郡王等勋贵当堂斥责,后又主动请缨,负责筹措北境军资。
张普。
陈猛将信纸在指尖捏成了齑粉。
他不需要证据。当京城的党争,化作一瓶瓶淬了毒的伤药,送到这九死一生的北境前线时,一切便已昭然若揭。
那金疮散本身无毒。可若是与“龙血七”这种北地独有的草药混合,药性相冲,便会化作一种能破坏血脉的奇毒,不出三日,便会引发败血之症,神仙难救。
好一招借刀杀人。好一招釜底抽薪。
他不仅要自己的命,更要将这支被天子亲封的“麒麟军”,彻彻底底地葬送在这里。
陈猛走到一名鬼神营卫士面前,那卫士在之前的战斗中伤了手臂,此刻正因为陈猛的命令而满脸不解。
陈猛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只用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话。
那卫士先是一愣,随即重重地点头,脸上没有半分犹豫。
半日后,一支北蛮斥候小队,在一处泥泞的山坳里,发现了一具“尸体”。那“尸体”穿着大靖军服,背心中箭,身体已经僵硬。斥候们从他怀里,搜出了一封写到一半的“家书”,信上用潦草的字迹写满了绝望,说队伍里伤病蔓延,许多人上吐下泻,已经失去了再战之力。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北蛮追兵主将巴图鲁的耳中。
巴图鲁狂笑起来,他将那封缴获的“家书”丢进火里,对着手下的将领们吼道:“我就说这群南朝的软脚羊撑不了多久!他们已经完了!传令下去,全军集结,朝着这个方向,给我发动总攻!我要在天黑之前,拧下那个陈猛的脑袋,当夜壶!”
追兵的包围网,迅速收紧,朝着那个发现“尸体”的山坳,发动了最后的总攻。
而在数十里之外,另一处隐蔽的山谷里。陈猛将一张兽皮地图铺在地上。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地点在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段极其狭窄的峡谷,两侧是刀削斧劈般的悬崖,中间只有一条仅容两骑通过的小道。
地图上,用陈旧的墨迹标注着三个字。
一线天。
“赵琪,周乾。”
陈猛抬起头,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响起。
“你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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