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顿军纪、引入新法的日子紧张而充实。白日里,刘云坐镇校场,监督队列训练,处理军中事务,颁布详细的奖惩条令,将现代管理的骨架一点点植入这支古老的军队。他刻意保持着威严与距离,让韩铮与各级军官去执行具体指令,自己则如同定海神针,稳固着绝对的权威。
但每当夜幕降临,他便屏退左右,独自一人潜入庄园深处一间特意辟出的、由心腹侍卫严密把守的静室之中。这里,成了他探索自身力量、直面这个乱世个人武力需求的秘密战场。
静室内,仅有一盏青灯如豆。刘云盘膝坐在蒲团上,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卷非帛非纸、触手冰凉沉重的《霸王诀》。
卷轴开篇,并无具体行气图谱,而是以一种古老晦涩、却又仿佛直指灵魂本源的文字,阐述着一种睥睨天下、力破万法的霸道意志。“力拔山兮气盖世……”、“夫武道者,一力降十会,一念动八荒……”字里行间透出的狂傲与决绝,几乎要破卷而出,冲击着阅读者的心神。
若是一个普通武者,甚至心智稍有不坚之辈,看到这些文字,恐怕立刻就会心神摇曳,气血翻腾,未练先伤。但刘云凝聚心神,调动起那穿越时空、融合了两个灵魂的奇异精神力量去感知时,那股冲击力竟如泥牛入海,反而被他的灵魂之力缓缓吸纳、包容。
“果然……”刘云心中明悟,“此诀重意不重形,首要便是这灵魂与意志的强度!”
他摒弃杂念,依照卷轴中描述的法门,尝试引导体内那微弱得几乎不存的气感。起初,气息如同陷入泥潭的游丝,艰涩难行。但他并不气馁,以强大的精神力内视己身,精准地“看”着那丝气息,按照《霸王诀》那独特而霸道的运行路线,强行冲撞着闭塞的经脉。
“呃!”剧烈的、如同针扎斧凿般的痛楚从经脉各处传来,让他瞬间冷汗涔涔,身体微微颤抖。这《霸王诀》的修炼方式,竟是如此酷烈,完全是以力破关,不留余地!
然而,就在他几乎要支撑不住时,脑海深处那融合的灵魂之力,仿佛被引动的潮汐,自发地涌动起来,一股清凉而坚韧的力量渗入他的经脉,包裹住那横冲直撞的霸道气感,抚平其带来的撕裂痛楚,同时又助推着它,以更强劲、更精准的势头,冲向那些闭塞的关隘!
“轰!”
仿佛堤坝决口,又似混沌初开!一股灼热的气流猛地冲开了第一条经脉的阻碍,奔腾流淌起来!虽然细若发丝,但其质却纯而烈,带着一股无坚不摧的意味!
成了!《霸王诀》第一重,入门!
刘云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在昏暗的静室内如同划过两道冷电。他难以置信地感受着体内那缕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并且无时无刻不在自行缓缓运转、汲取着周围稀薄天地能量的气流。按照卷轴所述,寻常资质者,悟通法门后,引气入体、冲开第一重关隘,至少需数月苦功。而他,仅仅用了三个夜晚!
这速度,简直骇人听闻!穿越带来的灵魂异变,果然是他最大的依仗!
强烈的疲惫感袭来,但他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他吹熄灯火,和衣躺在静室的矮榻上,沉沉睡去。
…… ……
意识,仿佛沉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血色战场。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战马嘶鸣声交织成一片混乱的交响。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充斥着鼻腔。
刘云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中,脚下是破碎的旌旗和冰冷的甲胄。远处,一条名为“乌江”的滔滔大河,奔腾咆哮着。
而在江边一块巨大的礁石上,矗立着一个身影。
那人身披残破的暗金玄甲,高大的身躯如同山岳,即使背对着他,即使甲胄上布满刀痕箭创,依旧散发着一种霸绝天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手中拄着一柄巨大的、刃口崩裂的楚戟,血水顺着戟杆流淌,滴落在礁石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暗红。
西楚霸王,项羽!
刘云的灵魂在战栗,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面对千古传奇、面对极致力量本能的震撼。
那身影缓缓转过身。
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一双燃烧着无尽不甘、愤怒与傲气的重瞳,如同两轮血色漩涡,牢牢锁定了刘云。
“汝……非此世之魂。”
一个宏大、沙哑,仿佛金铁摩擦般的声音,直接响彻在刘云的意识深处,带着审视与一丝……好奇。
刘云强压下灵魂的悸动,挺直了虚幻的“身体”,迎向那双重瞳:“后世末学刘云,机缘巧合,得前辈遗泽,修炼《霸王诀》。”
“《霸王诀》……”项羽的残魂低语着,那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沧桑,“吾之道,刚极易折,勇绝少谋。力可扛鼎,难挽人心。汝……可知其险?”
“知其险,亦知其强!”刘云毫不犹豫地回答,“乱世已至,需非常之力,行非常之事!晚辈愿承前辈之力,以补自身之缺,走出一条不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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