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寒意最是刺骨，透过破碎的窗洞渗入，让会议室内的空气几乎凝滞。苏沫蜷缩在角落，裹着李信给她的破烂毯子，依旧睡得不安稳，眉头紧蹙，仿佛在梦中也在奔逃。
李信靠坐在对面墙根，双眼微阖，但并未沉睡。他在调息，也在感知。左臂那持续的灼热感，如同嵌入骨髓的烙印，清晰地指向东南方向。而当他将一丝意念投向熟睡的苏沫时，那灼热感会变得更加活跃，仿佛两种同源的力量在无声地共鸣。
这证实了他的猜测——苏沫的特殊性，与“源心”有关，甚至可能就是找到“源心”的关键。
天色微亮时，苏沫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到对面静坐的李信，小声打了个招呼：“哥哥……”
李信睁开眼，目光平静。“感觉怎么样？”他问道，指的是她自身那种特殊的感应。
苏沫歪着头，仔细感受了一下，然后指了指东南方向，声音依旧很小，但比昨晚清晰了一些：“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我。”
“叫你？”李信眼神一凝。
“嗯……”苏沫努力组织着语言，“不是很响……像……像妈妈以前叫我回家吃饭那样……轻轻的……”
她的比喻很稚嫩，但李信却听懂了。那是一种温和的、带有吸引力的呼唤，而非充满恶意的窥视。这与他从普罗米修斯那里感受到的疯狂与绝望截然不同。
难道“源心”并非只有一个？或者，“源心”本身也存在着不同的性质和状态？
“除了呼唤，还有其他感觉吗？比如……危险？”李信追问。
苏沫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小脸上露出一丝困惑：“有时候……会觉得有点害怕……但不是那个东西让我害怕……是……是去那里的路……”
路？李信明白了。苏沫感应到的是“源心”本身似乎相对“安全”，但通往“源心”的路上，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这和他之前的判断一致。东南方向，那片包括研究所、工业园在内的区域，绝对是龙潭虎穴。
“我们需要去那里。”李信看着苏沫，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你能带路吗？避开那些让你害怕的东西。”
苏沫看着李信那双冰冷但似乎可以依赖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我……我试试。”
计划初步确定。李信将剩下的食物和水分了一半给苏沫，自己也迅速补充了体力。他检查了一下装备：“蝎式”冲锋手枪子弹充足，猎刀锋利，霰弹枪背在身后，虽然沉重，但关键时刻是保命的底牌。
他没有立刻出发，而是带着苏沫，在这栋写字楼里进行了一次简单的搜索。运气不错，在一个锁着的经理办公室里，找到了一小盒未开封的巧克力棒和几瓶过期但密封完好的功能性饮料。这些东西在末世是难得的奢侈品，能快速补充能量。
将物资收好，两人再次来到了街上。
白天的废墟比夜晚多了几分 visibility，但也更加死寂。阳光透过铅灰色的云层，无力地洒落在残破的建筑和废弃的车辆上，非但没有带来生机，反而更添几分苍凉。
“走哪边？”李信看向苏沫。
苏沫闭上眼睛，小手紧紧攥着衣角，似乎在努力感应。过了一会儿，她指向一条堆满瓦砾的小巷：“这边……呼唤声清楚一点……害怕的感觉……好像也少一点。”
李信没有犹豫，拉起她的手，走进了那条小巷。
接下来的路途，完全由苏沫的感应主导。她时而指向宽阔的马路，时而钻进狭窄的通风管道，时而又要求绕行一大片看似平静、却让她感到极度不安的广场。
李信全程保持沉默，只是警惕地护卫在她身边，手中的枪从未放下。他信任苏沫的直觉，就如同信任自己左臂的预警。
事实证明，苏沫的指引是有效的。一路上，他们成功避开了三处潜藏着大量腐蚀犬的巢穴，一个散发着诡异磷光的沼泽地带，甚至有一次，苏沫突然拉住他，死活不肯前进，几分钟后，一队五个“收割者”便从他们原本要经过的路口沉默地巡逻而过。
她的能力，简直是为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废墟中生存而量身打造的！
然而，这种指引也并非全无代价。每一次集中精神感应，苏沫的小脸都会变得更加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仿佛消耗极大。中途他们不得不频繁停下来休息。
“还能坚持吗？”在一次休息时，李信看着气喘吁吁的苏沫问道。
苏沫用力点了点头，虽然疲惫，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嗯！我能感觉到……那个呼唤……越来越近了！”
李信看向东南方向，目光深邃。确实，他左臂的灼热感也随着前进而变得更加清晰和……急切？仿佛目的地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或者……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傍晚时分，他们抵达了一片熟悉的区域——曾经爆发过激战的废弃工业园外围。
浓密的、带着淡灰色的诡异迷雾依旧笼罩着园区，能见度极低。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熟悉的铁锈、臭氧和血腥混合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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