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是谁第一个在部落里说，那个无法兽化的林声声是“不祥之兆”？是谁说，她的白发红眼会给部落带来灾祸？又是谁，在长老们决定献祭时，第一个跳出来“惋惜”地表示，这是为了部落好？
全都是她，莉亚！
看着周围渐渐变得冰冷和厌恶的眼神，莉亚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知道，光靠哭，已经没用了。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响了起来。
“朔大人……说的，或许是真的。”
是嗤。
那只鬣狗族雌性，从人群后方走了出来。她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犹豫和害怕，仿佛是经过了剧烈的思想斗争，才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
“莉亚，你……你别怪我。”嗤不敢去看莉亚，只是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三天前，我也看到你往乱石谷的方向去了。我问你去干嘛，你说……你说去见一个‘能给你更好生活’的强大雄性……”
“嗤！你这个贱人！你敢血口喷人！”莉亚像是被彻底点燃的炸药，尖叫着就要扑上去撕烂嗤的嘴。
但她还没冲出两步，就被两个强壮的鬣狗雄性一左一右地按住了肩膀。
那两个雄性，昨天还为了能得到她的一点青睐而大打出手。
此刻，他们的眼中，却只剩下冰冷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放开我！你们敢碰我？！”莉亚疯狂地挣扎着。
然而，嗤的下一句话，彻底将她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且……我还在你的草窝里，闻到过不属于我们部落的……巨熊族的气味。”
轰！
如果说朔的指控还只是怀疑，那嗤这句“证词”，就像一块巨石，彻底砸碎了莉亚所有的狡辩！
气味！
对于兽人来说，气味是比眼睛更可靠的证据！
“原来是真的……”
“这个该死的贱人！她把黑岩部落引来了！”
“我们差点……我们差点都死了！”
“杀了她！杀了她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压抑到极点的恐惧，在找到宣泄口的瞬间，彻底爆发成了滔天的愤怒！
断牙部落的兽人们，一个个双眼赤红，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如同潮水般向莉亚涌去！
他们要将这个差点害死所有人的叛徒，撕成碎片！
“不！不要！！”
莉亚吓得魂飞魄散，她看着那些曾经对自己百般讨好、如今却恨不得生吞了她的雄性们，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住手！”
一声苍老而沙哑的怒喝响起。
是断牙部落的老族长，一头毛发已经大半花白的年迈鬣狗。他拄着一根骨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惊惧与后怕。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几乎要吓晕过去的莉亚，然后转向朔，深深地、卑微地弯下了腰。
“尊敬的使者大人，”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不住地颤抖，“是……是我们有眼无珠，是我们被这个恶毒的雌性蒙蔽了双眼！我们愿意……我们愿意做出任何补偿，只求……只求山神大人能够平息怒火！”
他很清楚，如果不能让洞里那位满意，别说一个莉亚，他们整个断牙部落，今天都得变成这片焦土上的养料。
朔冰冷的目光扫过老族长，又看了看那些愤怒的兽人。
他知道，杀了莉亚很容易。
但杀了她，并不能让声声的处境变得更好。
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住这群鬣狗，并利用他们，来守护洞穴的外围。
毕竟，谁也不知道，渊的狂化状态会持续多久。
“补偿？”朔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你们拿什么补偿？”
老族长一愣，脸上露出了极度的惶恐和尴尬。
是啊，他们这个贫瘠的部落，要食物没食物，要资源没资源，能拿出什么来平息一位神只的怒火？
“我们……”老族长急得满头大汗，他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莉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们愿意将这个叛徒，交给大人您处置！任凭您发落！”
“不！族长！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也是部落的雌性啊！”莉亚哭喊道。
“闭嘴！”老族长回头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将莉亚抽得嘴角流血，“从你勾结外敌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断牙部落的兽人了！”
说完，他又满脸祈求地看向朔。
朔的目光，在莉亚那张混合着恐惧、怨毒和不敢置信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他想起了声声倒下时，那苍白如纸的脸颊。
一股戾气涌上心头。
但他最终还是压了下去。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山神，不需要污秽的祭品。”
“从现在起，驱逐她。”
“永远不准她再踏入灰颚山脊半步。”
“这是……山神的旨意。”
朔冷冷地吐出最后几个字。
驱逐。
在危机四伏的兽人世界，对于一个没有强大武力、又失去了部落庇护的雌性来说，驱逐，比直接杀了她还要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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