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姐开始处处看唐欣不顺眼。唐欣洗好晾在阳台上的衣服,毛姐会“不小心”碰掉在地上;唐欣在厨房做饭,毛姐会挤过去,故意把锅碗瓢盆弄得叮当作响;唐欣爱干净,经常打扫客厅,毛姐却偏偏嗑瓜子把壳扔得到处都是。
唐欣起初还忍着,低着头默默收拾。但次数多了,她那份川妹子的辣劲儿也被逼了出来。她开始反击,虽然声音不大,却也会用带着四川口音的普通话顶回去:“毛姐,你啥子意思嘛?”“你凭啥子动我东西?”
于是,经常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一个用又快又急的江西土话高声抱怨,一个用又脆又冲的四川方言反唇相讥。两人鸡同鸭讲,谁也听不懂对方具体在骂什么,但愤怒的情绪和攻击的意图却表达得淋漓尽致,吵得不可开交。
高伟则成了夹心饼干,左右为难。大部分时候,他本能地会偏袒唐欣,会去劝毛姐“少说两句”、“她不是故意的”。这让毛姐更加火冒三丈,骂他“偏心眼”、“被狐狸精迷住了心窍”。有时吵得实在厉害了,高伟也会硬着头皮对唐欣说“你就让让毛姐嘛”,唐欣则会委屈地红着眼圈跑回房间。
为了“平息”毛姐的怒火,维持这摇摇欲坠的合租关系,高伟不得不采取一种极其扭曲的方式——在唐欣不在的时候,偷偷地去“安慰”毛姐。
有时是趁唐欣去上晚班,有时是找个借口溜进毛姐房间。他会软语道歉,会说些“我心里还是有你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之类的暧昧话,甚至会再次与毛姐发生关系,用身体去安抚她那份失衡的嫉妒和空虚。
这种饮鸩止渴般的“安慰”,暂时压下了毛姐的怒火,却让整个合租屋的关系变得更加畸形和混乱。毛姐一边享受着高伟偶尔给予的温存,一边又更加痛恨他和唐欣的亲密;高伟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身心疲惫,却仿佛也从中体验到一种病态的、掌控一切的满足感;而唐欣,似乎也隐约察觉到什么,变得更加沉默和依赖高伟,看毛姐的眼神也带上了更多的敌意。
这种诡异而脆弱的平衡,在争吵、冷战和偷偷的安抚中,竟然维持了下来。三个各怀心事的人,被欲望、嫉妒、孤独和现实的压力捆绑在同一屋檐下,陷入一种无法挣脱的泥沼之中。他们都心照不宣地等待着某个临界点的到来,或是某个足以打破这令人窒息现状的外力出现。
日子,就在这种古怪而压抑的循环中,一天天过去,直到工厂放假的日子逐渐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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