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礼后兵。”陈知白看向夜空,“司马延若识时务,仍可做他的郡守。若不识时务……”
他没说完,但韩明懂了。
宴至亥时,众人渐散。
陈知白回到书房,桌上已堆满了文书——阵亡将士抚恤名册、河西防线修缮计划、秋粮征收方案、还有各郡报来的政务。
他一份份批阅,直到子时。
窗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很轻,但陈知白听得出是谁。
“进来吧。”
周猛推门而入,已换下庆功宴的锦袍,穿着一身旧戎装。“主公还没休息。”
“你不也是。”陈知白放下笔,“伤怎么样了?”
“死不了。”周猛在对面坐下,“就是……睡不着。一闭眼就是野狼谷。”
陈知白沉默片刻,从抽屉里取出一卷地图铺开:“既然睡不着,那就看看这个。”
地图上是完整的北疆四郡地形,标注着山川、河流、关隘、城池。陈知白的手指划过安陵、朔方、河西,最后停在云中郡。
“北疆四郡,形如一只展翅的鹰。”陈知白缓缓道,“安陵是鹰首,朔方是鹰身,河西是右翼,云中是左翼。现在右翼已固,左翼却还悬着。”
周猛盯着云中郡的位置:“司马延不臣?”
“不是不臣,是观望。”陈知白道,“他在看朝廷的态度,看我们的实力,看狄戎的动向。这种人,最麻烦。”
“那就让他看清楚。”周猛眼中闪过厉色,“我带兵去云中走一趟。”
“不必。”陈知白摇头,“军事威慑是最后的手段。在这之前……我想让你做件事。”
“主公吩咐。”
“养伤。”陈知白看着周猛,“好好养三个月伤。这期间,你去各郡巡防,去看看安陵的屯田,朔方的工坊,河西的防线。和百姓聊聊,和士卒喝喝酒,听听他们怎么想,怎么盼。”
周猛愣住了:“这是……”
“你要做的,不只是将军。”陈知白的声音很认真,“我要北疆的百姓提起‘周猛’两个字,想到的不只是野狼谷的英雄,更是能守护他们安宁的人。我要你成为北疆的魂,北疆的胆。”
周猛沉默良久,重重点头:“末将领命。”
“还有,”陈知白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册子,“这是格物院新编的《北疆地理志》,里面详细记载了四郡的山川地势、气候物产、民风民俗。你带着,一路看,一路学。”
周猛双手接过。
“去吧,好好休息。”陈知白微笑,“未来的路还长。”
周猛行礼退出。
书房重归寂静。陈知白走到窗前,望着北方夜空。
那里,云中郡的方向,星辰似乎有些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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