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继续进行,正午的阳光炽烈如火,泼洒在朔方城的高台上。
“铸印——”
礼官长声唱喏,两名精壮士卒小心翼翼地抬着一方巨大的青玉印走上高台。那玉印通体莹润,散发着幽冷的青光,上刻四个古朴苍劲的大字——“桃源公印”。这是最好的匠人耗费三日夜,以刀刻心,方才雕成,每一划都透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立旗——”
伴随着沉重的鼓点,一面玄底金边的大旗缓缓升起。旗帜在猎猎北风中舒展开来,发出“哗啦啦”的巨响。正中一个血红的“桃”字,仿佛一团燃烧的烈火;左侧绣着饱满的稻穗,右侧则是一柄出鞘的利剑。
文武兼济,民生为本,亦不可无甲兵护佑。
“定都——”
陈知白手持玉印,声音清朗却传遍全场:“原桃源城,即日起改称‘桃都’!即刻起,征调民夫工匠,扩建桃都。那里,将是我桃源州的心脏,是政治、军事与文化的中心!”
台下,所有百姓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盯着台上那个身影。
最后,陈知白双手高举玉印与大旗,面向苍茫天地,声音陡然拔高,如惊雷炸响:
“今日,桃源州立!我陈知白在此立誓——”
“此生必使北疆无战祸,百姓得安宁!”
“凡犯我桃源者,虽远必诛!”
“凡护我桃源者,虽死犹荣!”
话音落下的瞬间,校场上死寂了一瞬,紧接着,如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冲天而起。
“桃源州!!!”
“桃源公!!!”
无数百姓热泪盈眶,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农具、头巾,甚至只是徒手高呼。这一刻,他们不再是流离失所的流民,他们是桃源州的子民。
仪式结束时,日已过午。
人群如潮水般退去,但空气中弥漫的兴奋与热望却久久不散。城中的告示栏前更是围得水泄不通,新颁布的《桃源州约法》墨迹未干。
“……第三条,凡我州子民,无论出身,皆可入私塾,学费由州府承担……”
识字的书生大声朗读,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不识字的老农听得如痴如醉,浑浊的眼中泛起了对未来的憧憬。
高台之上,喧嚣散尽。
陈知白叫住了正要转身离去的赵拓。
“赵都尉。”
赵拓身形一僵,随即迅速转过身,整理了一下衣冠,恭敬地躬身行礼:“主公。”
陈知白走下台阶,目光深邃地看着他:“回去告诉司马郡守,也告诉赵老太爷。桃源州要强,离不开云中郡的支持,离不开云中郡的支持。云中世家子弟众多,只要真有才学,肯为百姓做事,州府的大门,永远为他们敞开。”
赵拓心中一暖。他知道,这是陈知白在向云中世家释放最大的善意,也是在给他赵家台阶下。
“谢主公!”赵拓深深一揖,额头触碰到冰凉的石阶,“云中上下,定全力辅佐主公,绝无二心。”
“嗯。”陈知白点了点头,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还有一件事。你不必回云中了,留在朔方吧。”
赵拓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云中军整编的事,交给你来做。”陈知白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信任,“我给你三个月时间。把那三万云中军,整编成两个师,完全按照朔方军制操练。做得到吗?”
赵拓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整编旧部,意味着要动那些世家安插在军中的利益链条,这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但同时,这也意味着陈知白将云中军的军权,很大程度上交给了他。
这是无上的信任,更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赵拓深吸一口气,眼中燃起斗志:“末将领命!若三个月不成,末将愿提头来见!”
赵拓离去后,高台上只剩下陈知白和周猛两人。
周猛看着赵拓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压低声音问道:“主公,把云中军交给赵拓,真的没问题吗?那可是三万大军。”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陈知白负手而立,目光投向南方的天际,那里有一层淡淡的灰雾,仿佛遮蔽了长安城的繁华,“况且,赵拓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跟着谁才有未来。”
周猛点了点头,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忧色:“那……朝廷那边呢?主公自立为州牧,甚至称‘公’,这可是大忌。”
“朝廷现在自顾不暇。”陈知白嘴角勾起一抹冷嘲,“江南水患,西南叛乱,加上朝堂之上党争不断,他们现在顾不上我们这个北疆的‘蛮荒之地’。”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但这只是暂时的。等他们缓过劲来,一定会来。所以我们要快——快整军,快屯田,快建城!我们要在朝廷的目光投来之前,把北疆打造的更强大。”
“那狄戎呢?”周猛又问,“阿史那顿那只老狐狸,会不会趁机……”
“他不会甘心。”陈知白冷笑一声,“但他现在没实力南下。上次一战,他们伤了元气,他们的人需要休养,战马需要长膘,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粮草也不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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