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城,兖州重镇,此刻已陷入一片血色汪洋。
三十万黄巾军,如蝗虫过境,将任城围得水泄不通。简易的云梯、粗糙的冲车,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城墙。城头之上,守军箭矢已尽,滚木礌石亦将告罄,士兵们挥舞着卷刃的刀剑,与攀爬上来的黄巾贼寇进行着惨烈的肉搏。尸体堆积如山,鲜血顺着城墙缝隙流淌,将墙根的土地浸染成暗红色。
太守郑遂身先士卒,甲胄染血,须发凌乱,嘶哑着嗓子鼓舞士气,但眼中已满是绝望。他知道,若无援军,任城陷落,只在旦夕之间。
“援军!是援军!” 城头了望的士卒忽然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指向东方!
只见东方地平线上,尘头大起,一面醒目的“雷”字大旗,迎风招展,如同刺破阴云的闪电!旗帜之下,一支军容严整、杀气森然的军队正急速开来!当先一员大将,顶束发金冠,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坐下赤兔马,手持方天画戟,不是吕布又是谁?
“是吕布!还有‘雷’字旗!是东郡的雷九龙!” 守军之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士气为之一振!
而黄巾军阵中,渠帅管亥得报,眉头一皱:“雷九龙?便是那个传闻能召唤天雷的妖童?哼,装神弄鬼!儿郎们,分兵一部,挡住东面援军!其余人,加紧攻城!破城就在今日!”
黄巾军阵势变动,数万贼兵在一员副渠帅的带领下,转向东方,试图拦截吕布的先锋部队。
吕布见状,非但不惧,反而眼中凶光毕露,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土鸡瓦狗,也敢拦某家去路?并州儿郎,随我冲阵!”
赤兔马长嘶一声,化作红色闪电!吕布一马当先,方天画戟舞动如轮,如同热刀切油般撞入黄巾军阵!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残肢断臂横飞,硬生生在密密麻麻的贼兵中犁开一条血路!身后并州铁骑紧随其后,铁蹄践踏,刀光闪烁,将黄巾军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那黄巾副渠帅见状,怒吼着挥刀来战吕布,被吕布抬手一戟,连人带马劈为两半!黄巾军胆寒,攻势为之一滞。
然而,黄巾军人数实在太多,杀散一波,又涌上来一波,如同无穷无尽的蚁群。吕布虽勇,其麾下骑兵亦悍,但陷入重围,冲杀速度也不由得慢了下来,如同陷入泥沼。
就在这时,雷九龙亲率的中军赶到。
典韦率领的三千雷泽营,清一色黑甲红袍,手持特制的加长斩马刀或厚重盾牌,沉默如山,煞气内敛,与并州铁骑的狂野奔放截然不同。他们结成的军阵,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稳步向前推进,所过之处,黄巾贼寇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粉身碎骨。
雷九龙并未骑马,而是步行于中军阵前,一身朴素的布衣在万千军阵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仿佛是整个战场的中心。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前方混乱的战场,扫过那如同海洋般的黄巾人潮,最后落在远处那杆巨大的“管”字帅旗之下,一个身形魁梧、披头散发、手持鬼头大刀的壮汉身上——那便是渠帅管亥。
管亥也看到了雷九龙,他感受到那少年身上传来的、与周围血腥战场格格不入的平静,以及那平静之下隐含的、令人心悸的威严。他强自镇定,挥刀指向雷九龙,狂吼道:“那妖童便是雷九龙!杀了他!赏千金,封万户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无数黄巾贼寇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疯狂地向着雷九龙的中军涌来!
典韦怒吼一声,双戟狂舞,如同门神般护在雷九龙身前,形成一片死亡禁区,无人能越雷池半步。雷泽营将士也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刀盾配合,步步为营,将涌来的黄巾贼寇死死挡住。
但黄巾军实在太多了!三十万大军,哪怕大部分是乌合之众,其数量也足以形成压倒性的优势。雷九龙军虽然精锐,但兵力处于绝对劣势,战线开始承受巨大的压力,渐渐有被淹没的趋势。
吕布在远处冲杀,也感觉到了压力倍增,他虽勇猛,但麾下骑兵已显疲态,伤亡开始增加。
城头之上,刚刚升起的希望,又随着援军陷入重围而渐渐沉沦。
就在这战局胶着,天平似乎即将向黄巾军倾斜的刹那——
一直静立不动的雷九龙,终于抬起了手。
他没有看那些汹涌而来的贼兵,也没有看奋力厮杀的己方将士,他的目光,越过纷乱的战场,直接锁定了中军旗下的管亥。
他伸出右手食指,遥遥指向管亥所在的方向,然后,轻轻向下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刺目耀眼的雷光。
但整个战场,数十万人,无论是疯狂进攻的黄巾贼寇,还是拼死抵抗的雷九龙军和守城官兵,甚至是城头观战的郑遂,都在这一瞬间,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恐惧!
天空,仿佛骤然降低了百丈!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如星海、威严如神只的意志,轰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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