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缠上你了?”陈默也听见了,凑过来,脸上没了之前探险的兴奋,只剩下真格的担心和来气,“那更得弄死它了!斩草得除根!哥们儿……程野是吧?”他看向程野,眼神里虽然还有点儿残留的怕,但更多是下了决心的硬气,“你需要咱干啥?直说!虽然咱可能帮不上大忙,但打个杂,壮壮胆还行!” 他虽然怕得要死,但多年混出来的义气和护着朋友的心,让他把恐惧压下去了。
程野的视线在我和陈默之间扫了扫,那眼神好像带着掂量,最后又定在我脸上,特别专注。
“你……跟着我。” 他开口,语气没得商量,“挨着我。然后……看着我。”
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紧接着猛地明白了。他不光是说行动上跟着,更是在点我“锚点”的核心活儿。在他需要用力对付那些玩意儿时,在他可能被灰域啃了、可能失控、可能在自己不是人的那边界上迷路时,需要我!需要我在,我看,我……心里有他,把他从那个悬崖边儿上“拽回来”。需要我这个人形“灯塔”,在他跟黑暗干架时,给他照个亮,指条回来的道。
一种混着沉甸甸责任、奇怪联系感、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悸动的情绪,跟发大水似的,一下子冲垮了我心里头的堤坝,塞满了我胸口。我是他跟这个正在慢慢垮掉、妖魔鬼怪横行的现实世界之间,最重要、最结实,也可能唯一的一根绳儿。我的眼神,我这个人在这儿,对他来讲,有种我还没完全弄明白的重要意思。
这明白劲儿带来的压力山大,快把我压趴了。可同时,一种奇怪的、被需要的感觉,也在心底偷偷冒头。我不再只是个被动挨打的观众了,我在这个离谱的故事里,有了个没法替代的、顶重要的位置——守着他,就像他守着我。
“行。”我点头,没半点犹豫,声儿虽然还有点干,却带着从没有过的硬气。我往前一步,几乎跟他肩膀挨着肩膀,能更清楚地感觉他周身那股子稳定的低温气场。“我跟着你,我挨着你,我看着你。”我一字一顿地重复,像在立个死誓。
程野没再多说,他深深(如果他能做出“深深”这动作的话)瞅了我一眼,那灰白的眼珠子深处,好像有啥东西极其微弱地闪了一下,快得跟错觉似的。然后,他转身,头一个走向通往二楼的、那片更浓更黑的楼梯。他步子还是那么稳,没一点犹豫,但那几乎全透明的右胳膊轮廓,在黑暗里像盏快被风吹灭的油灯,弱光忽闪忽闪,看得我心惊肉跳。
我紧跟在他屁股后头,几乎是踩他脚印走,手电光死死咬住他挺拔又孤单的后背,一秒不敢挪开,好像我眼神稍一松,他就能化在这片没边的黑里。陈默在我后头深吸一口气,像是也横下心了,握紧了他那大手电,低吼一声给自个儿鼓劲:“妈的,干了!林远,哥们儿今天陪你走到黑!” 然后迈着有点发软的腿跟了上来。
楼梯往下走,台阶边儿都烂了,糊着厚厚的、不知攒了多少年的灰和脏东西。黑暗在这儿变得更稠了,手电光照出去,像被啥看不见的东西吃了一大半,只能照亮眼前屁大点地方,光外边,是伸手不见五指、让人心里发毛的漆黑。空气里那股混着铁锈、烂水草和某种说不出的腥臊气,在这儿浓得几乎让人窒息,化都化不开。
我知道,真正的凶险,那个所谓的“本体”,就在下面。而我能做的,就是紧紧跟住前头这个从灰堆里爬回来、正在为我、可能也为这个渐渐乱套的世界拼命的背影,用我所有的眼神和存在,变成他在这片妖魔鬼怪冒头、深不见底的黑暗里,唯一的坐标,唯一的锚点。
每往下踩一步,都像踩在我心口上。黑暗在前头等着,而我的眼神,只给一个人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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