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亚鹿回头湾的晨雾像一袭轻纱,裹着1987年冬天依旧青翠的山峦。陆子谦的快艇燃油耗尽时,他距离岸边还有一里多。船在波浪中打转,他只得脱掉外套,将文件袋牢牢绑在胸前,纵身跃入微凉的海水。
冬泳的人不多,但晨练的老人还是看到了这个从海里冒出来的不速之客。陆子谦拖着疲惫的身子爬上礁石,确认文件袋密封完好,这才松了口气。从澳门到海南,从海岛逃脱,一夜的亡命奔波让他精疲力尽。
“小伙子,你这大清早的……”一位打太极的老者好奇地打量他。
“船坏了,游过来的。”陆子谦挤出笑容,“大爷,请问附近哪里有电话?”
“往前走到大路,椰林饭店门口有公用电话。”老者指了指方向,“不过得八点才开门。”
陆子谦道谢离开。他需要在阿萍可能去的地方留下暗号——按照约定,如果失散,就在当地最大的邮局留言板上用“寻人启事”的方式联系。三亚此时还没有市邮局,只有一座邮电所。
走在尚显荒凉的三亚街头,陆子谦敏锐地察觉到异常。几个街口外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里的人显然在观察来往行人;路边卖椰子的摊贩,眼神过于机警;甚至那个指路的老者,打太极的姿势也不像普通老人……
“青鸟”说过,组织在各地都有眼线。三亚这个即将建省的特区,恐怕早已被渗透。
他拐进一条小巷,迅速脱下湿透的外衣,从垃圾桶里翻出一件被丢弃的旧工装换上。头发用海水打湿往后梳,再抹点墙灰在脸上,镜子里的人瞬间老了十岁,像个本地渔民。
邮电所刚开门,陆子谦混在第一批寄信的人里进去。留言板前,他正要写暗号,却猛然停住——留言板上已经有一条寻人启事:“寻表哥陆谦,从哈尔滨来三亚探亲,见到留言速到解放路新华书店。表妹阿萍。”
暗号格式对,内容对,但有一个致命破绽:阿萍从不叫他“陆谦”,而是叫“陆哥”或“陆先生”。
这是个陷阱。
陆子谦不动声色,在另一侧写下真正的暗号:“收购海产干货,量大从优,联系人老陆,住渔村招待所203。”落款时间是三天后——这是告诉阿萍,三天后的下午两点在渔村招待所碰头。
离开邮电所,他没有直接去渔村,而是先找到费尔南多表哥的水产公司。公司位于码头旁,招牌上写着“振南水产”,规模不小。陆子谦在对面茶摊坐下观察,发现公司门口有两个男人在抽烟,看似闲聊,实则监视进出人员。
看来阿萍要么还没来,要么来了但没进去。
中午时分,陆子谦在路边买了两个包子,边吃边思考对策。文件袋里的资料必须尽快送到北京,但眼下他被困三亚,海陆空交通都可能被监控。唯一的优势是对方不知道他已识破陷阱,也不知道他从岛上逃脱——岛上大火和发电机被毁的消息可能还没传出来。
“同志,借个火。”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
陆子谦抬头,递火柴的手停在半空——眼前的人戴着草帽,皮肤黝黑,但那双眼睛他认识:是孙振山。
“大爷,您这火柴潮了。”孙振山声音很低,“往前走三百米,左边巷子第二个门。”
陆子谦会意,吃完包子慢慢踱步过去。巷子很窄,第二个门是间老宅子,孙振山已经在里面等候。
“孙叔,你怎么……”
“小川被放回来了,在哈尔滨。”孙振山快速说,“他用假情报糊弄了那些人,对方以为你真要去苏联,主力都往北边调了。我是跟踪他们的另一路人到的海南,发现他们在这边布控,就知道你可能会来。”
陆子谦松了口气:“阿萍呢?”
“她安全,但不敢露面。我让她藏在个地方。”孙振山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我查了那个‘振南水产’,费尔南多的表哥有问题。他明面上做水产,暗地里帮人偷渡和运‘特殊货物’。1964年那批货里,有一部分就是通过他的船从香港运到海南,再转道北上的。”
“他和‘老K’组织有关?”
“不只是有关。”孙振山神色严峻,“我昨晚潜入他办公室,找到这个。”
本子是密码记录,孙振山已经破译了部分:“12月5日,接‘台风’号,货箱标记四瓣梅花,运抵后存3号冷库。12月10日,北方客人提取。”
今天就是12月5日。
“四瓣梅花……”陆子谦想起哈尔滨的线索,“难道是……”
“我已经去看过3号冷库,外面有六个人守着,都是硬手。”孙振山说,“我们得搞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如果是证据,必须拿到手;如果是陷阱,也得知道他们想钓什么鱼。”
两人商议后决定兵分两路:孙振山继续监视码头和冷库,陆子谦去与阿萍会合,取回文件袋——阿萍在逃跑时分藏了部分关键文件。
阿萍藏身的地方是鹿回头岭下一处黎族村寨,她父亲陈海龙年轻时曾救过寨子里的头人,有这层关系在。陆子谦找到她时,阿萍正焦急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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