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马车上,贾政看着闭目养神的儿子,忽然道:“方才李大人说‘有林御史之风’,你可知这话的分量?”
贾宝玉睁开眼,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雪地里的脚印被车轮碾过,很快又落满新雪:“父亲是说,李大人想起林姑父了?”
“林如海当年考县试,策论里写的‘江南漕运改良’,与你今日说的‘分段运输’异曲同工。”贾政望着车窗外的飞雪,声音里带着些感慨,“李大人与你姑父是同年,最敬他‘务实’二字。你能得他这句赞,比中个秀才还强。”
回到怡红院时,暮色已浓。贾宝玉刚踏进书房,便见案上放着个白瓷盘,里面盛着几枚红梅,旁边压着张纸条,是黛玉的字迹:“明日县试,放宽心。这是西府老梅树上摘的,取‘独占鳌头’之意。”
他拿起那枝最艳的红梅,鼻尖萦绕着清冷的香气,忽然觉得连日的紧张都散了。从书架上抽出那本被翻烂的《策论素材库》,最后一页空白处,不知何时被黛玉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尽人事,听天命”。
“二爷,柳公子来了。”茗烟掀帘进来,身后跟着个青布棉袍的少年,正是柳砚。他脸上带着雪粒,手里却紧紧护着个油纸包,生怕里面的东西沾了寒气。
“贾兄,这是我父亲连夜整理的‘县试注意事项’。”柳砚将纸包打开,里面是张泛黄的纸,列着“入场需带物品”“答卷忌讳”“卷面整洁要诀”等二十余条,甚至连“笔墨需提前温透,免得上冻”都写了,“我父亲说,当年他就是因墨锭冻住,耽误了半柱香功夫,才只中了个副榜。”
贾宝玉接过那张纸,见上面用红笔标着“重中之重”:“策论结尾需提‘感恩朝廷、愿效犬马’,李大人最喜忠孝之言。”不由得笑了:“柳伯父真是经验之谈。”
柳砚喝了口热茶,搓着冻得发红的手:“我明日也去考场,就在隔壁号房。若贾兄有什么需用的,咳嗽三声便是。”他忽然压低声音,“我听书吏说,薛蟠也报了名,不过他连《四书》都认不全,怕是来凑数的。”
贾宝玉没接话,只将柳砚带来的“注意事项”贴在案头,与黛玉的“易错点”、张御史的“实务要诀”排在一起,像面小小的盾牌,护着他连日来的心血。
夜深时,雪又下了起来。贾宝玉将所有的策论、经义都重新梳理了遍,最后拿起那枝红梅,插在案头的青瓷瓶里。烛火映着梅影,落在《论语》的“士不可以不弘毅”上,墨迹仿佛活了过来。
他忽然想起穿越前在图书馆熬夜的日子,那时总觉得前途茫茫,一篇论文改了十几遍仍怕通不过。可此刻坐在这百年前的书房里,握着这支承载着众人期许的笔,他忽然明白,所谓的刻苦,从来不是孤身一人的煎熬——是黛玉灯下抄录的《经义》,是柳砚踏雪送来的《注意事项》,是贾政默默递来的玉佩,是张御史辗转相赠的《漕运分析》,这些温暖的碎片,拼出了他前行的路。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书房的灯却亮到了天明。当第一缕晨光穿透雪雾,照在案头那枝红梅上时,贾宝玉放下笔,对着镜子理了理青衿,铜镜里的少年眼底虽有倦意,眼神却亮得像雪地里的星子。
他将考篮仔细检查了三遍:笔墨纸砚、干粮水壶、御寒的暖手炉,还有那枚刻着“守拙”的玉佩。最后,他拿起黛玉送的那支羊毫,轻轻放进笔袋里——这支笔,要陪他去写下一个崭新的开始。
走出怡红院时,雪已经停了。潇湘馆的红梅在晨光里开得正好,远远望去,像团燃烧的火。贾宝玉忽然停下脚步,对着那个方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踏着满地碎玉似的阳光,朝着府外走去。县试的考场就在前方,而他知道,身后有无数双眼睛,正望着他走向那个能护她周全、能保贾府安康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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