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笑了笑,没说话。他确实睡得少,不是不困,是舍不得睡。案上堆着的书从《四书章句》到《顺天府志》,从《近科闱墨》到《唐宋诗选》,每本都夹着密密麻麻的纸条。他总觉得还有疏漏,比如策论里的“漕运利弊”还能再添个“江南水患”的例子,诗赋里的“对仗”还能再练得工稳些。
卯时刚过,周大人就来了。这位前科状元穿着件藏青棉袍,进门先看贾宝玉的墨锭:“磨得不错,看来是听进去了。”他拿起案上的经义草稿,眉头渐渐松开,“‘格物致知’这段,能结合你家农庄的事说,就不空洞了。上次我让你写的《论水利》,再念给我听听。”
贾宝玉清了清嗓子,朗声念道:“顺天府地势西北高、东南低,永定河每逢汛期便泛滥……臣以为当修堤岸三丈,设水闸十二座,分泄洪水入白河……”
“停。”周大人打断他,“‘臣以为’三个字不妥,你如今还是生员,该说‘窃以为’。还有,水闸的数量要具体,十二座是怎么算的?哪段河宽需两座,哪段河窄需一座,得说清楚,考官才信你不是瞎编的。”
他拿起笔,在草稿上画了条河,标上“张家湾”“通州”等地名:“这里去年冲垮过堤,得加一座;这里有个弯道,水流急,也得加一座。你去查《顺天府水利志》,把数字核准了。”
贾宝玉连忙记下,心里暗道幸好周大人提醒,不然这策论怕是要栽在“不务实”上。周大人又翻到诗赋页,指着“雪压梅枝犹有骨”一句说:“对句‘风欺竹节更虚心’虽工整,但‘欺’字太硬,不如‘拂’字软些,既写了风,又不伤竹的气度。”
一上午就这么在批注和修改中过去了。周大人走时,把暖炉往贾宝玉手里塞:“别熬太晚,明儿我考你经义。”
送走周大人,贾宝玉刚想坐下喘口气,柳砚就踩着雪来了,手里抱着个布包,冻得鼻尖通红:“贾兄,你看我带什么来了!”
布包里是叠成摞的试卷,每张都写着“模拟县试”四个字。“这是我爹让往届考生回忆的真题,按县试的规矩排好了,你今儿下午试试?就当提前热身。”柳砚搓着手笑,“我爹说,考场上最忌‘乍见生题慌了神’,多练几套就不怕了。”
贾宝玉看着试卷上工整的字迹,知道柳砚父子定是熬了好几夜才整理出来。他拿起第一张,见上面写着“经义题:君子务本”,正是自己昨晚刚复习的章节。“好,咱们现在就开始,你当监考官,我答卷。”
柳砚立刻板起脸,学着主考官的样子踱步:“考生贾宝玉,不得交头接耳,不得随意离座,时辰到了我会敲锣。”
贾宝玉憋着笑坐下,提笔蘸墨。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试卷上,把字迹映得发亮。他忽然想起周大人说的“平常心”,原来这平常心,不是天生就有,是被这些滚烫的期待和细致的准备,一点点焐热、熨平的。
(三)
午后的书房格外静,只有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贾宝玉写得很顺,“君子务本”的经义,他从“孝悌为本”写到“农桑为本”,再落到“读书为本”,每一层都引了典故,又加了自家农庄的例子,比之前练的任何一版都稳。
柳砚坐在对面,手里捏着根香,见香燃了一半,便提醒:“还有一个时辰。”
贾宝玉点头,开始写策论《论乡约》。他想起袭人说的“去年庄子里的佃户因争水打架,里正按乡约罚了双方两斗米,倒也平息了”,便把这事写了进去,又加了“每月朔望日宣讲乡约”“让识字的老农抄录张贴”等具体办法,写完觉得心里踏实——这些都是亲眼见过、亲耳听过的事,不是空泛的道理。
最后写的是诗赋,题《咏雪》。他想起黛玉抄的那些警句,却没直接用,而是写了“柴门落雪厚如棉,稚子扫阶堆玉狻”,又续了“忽闻东邻寒梅发,一枝探出矮墙来”。写完自己念了两遍,觉得有生活气,不像之前总写些“琼楼玉宇”的虚话。
“时辰到!”柳砚敲了敲桌子,拿起试卷仔细看,越看越惊喜,“贾兄,你这经义比上次省试的范本还稳!策论里的乡约细节,我爹看了都得夸‘接地气’!”他指着诗赋笑,“这‘稚子堆雪’太妙了,考官见了准能想起自个儿小时候,一下子就亲近了。”
贾宝玉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拿起笔想改几个字,柳砚却按住他的手:“别改了,考场里可没这么多时间琢磨。我爹说,答卷就像穿衣裳,合身最重要,别总想着绣金描银,反倒累赘。”
两人正说着,茗烟跑进来:“二爷,林姑娘让送点心来,说是她亲手做的。”盘子里是些梅花形状的酥饼,边缘捏得像花瓣,花心点着点胭脂红。
“林妹妹的手艺越发好了。”贾宝玉拿起一块,酥饼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梅香。柳砚也拿了块,含糊不清地说:“这饼定是有讲究的,梅花耐寒,是祝贾兄县试‘顶风冒雪也能拔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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