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的天还没亮透,东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怡红院的灯却已亮了两个时辰。贾宝玉将最后一叠策论稿码齐,用红绳仔细捆了三道,指尖划过纸页边缘——那些被反复修改的褶皱里,还留着昨夜墨汁未干时的潮气,混着案头艾草的清香,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既有几分紧张,又透着沉甸甸的踏实。
“都妥当了?”贾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晨起的沙哑。他穿着件石青色常服,手里提着个食盒,见宝玉回头,便把食盒往案上一放,“你母亲让厨房蒸了些糯米糕,说‘吃了黏糊,能把学问都黏在脑子里’。”
宝玉笑着打开食盒,里面的糯米糕还冒着热气,上面撒着层细细的白糖。“多谢父亲。”他拿起一块,却没立刻吃,而是指着案上的策论,“这几日按李御史的指点,把《民生策》里的‘减税’改成了‘分等减税’——亩产不足三石的田,今年免三成;亩产超五石的,只免一成,这样既不伤国库,又能帮到真穷的农户。”
贾政拿起那篇策论,指尖划过“分等减税”四个字,见下面还附着张“亩产分级表”,用朱笔标着“山地、水田、旱地的不同标准”,甚至连“新垦荒地前三年全免”都写得清清楚楚。他忽然想起半年前,这孩子还分不清“两”和“钱”的换算,此刻却能把田税算得比账房先生还细,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扬:“李御史说‘策论要像账册,一分一毫都不能错’,你这篇,够格了。”
窗外的天光渐亮,照见案头堆成小山的书册。最上面的《历代策论精选》里,夹着张宝玉手绘的“考官偏好图”:李御史标着“重实务,恶空谈”,旁边记着“喜引《农政全书》”;副考官王侍郎标着“重典故,需引史例”,下面注着“曾夸过汉代赵过的代田法”。这些都是他托柳砚打听来的底细,密密麻麻写了三页纸。
“柳砚今早派人送了这个来。”贾政从袖中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块墨锭,刻着“文星高照”四个字,“他说这是他父亲当年考秀才时用的,沾了点喜气。”
宝玉接过墨锭,入手温润,是块好松烟墨。他想起柳砚昨日来看他时说的话:“府试考的不是谁记得多,是谁能把记得的东西,掰碎了、揉烂了,变成自己的。”当时他还在改《刑狱策》,把“偷盗罪”拆成“偷粮食、偷衣物、偷农具”,每种都写了“初犯、再犯、惯犯”的不同罚则,柳砚看了直拍大腿:“就该这么写!让百姓一看就懂,官老爷想徇私都难。”
“父亲要不要再看看这篇《漕运策》?”宝玉翻到夹着船票的那页,上面贴着张从漕运司抄来的“运粮损耗表”,“我把‘每石米损耗不得超过三升’改成了‘每百里损耗不得超过半升’,这样更公平——江南到京城千里路,总损耗就是五升,比原来的三成少了一半还多。”
贾政点点头,目光落在“监督机制”那栏:“设‘漕运御史’随船监督,每日记录收支,这个法子好。”他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堆里抽出本《大明律》,翻到“漕运律”那章,“你把这条‘监守自盗者斩’加进去,更有分量。”
宝玉连忙提笔添上,墨汁落在纸上,晕开的痕迹像朵小小的花。他忽然闻到股熟悉的香气,转头见黛玉端着个食盒站在门口,青灰色的晨光落在她鬓边,衬得那双眼睛亮闪闪的。
“刚从贾母那里过来,”黛玉把食盒放在案上,里面是碗冰糖雪梨粥,“老太太说‘空腹吃甜的犯酸水’,让我给你带点清淡的。”她瞥见案上的策论,伸手拂去页角的墨渍,“这篇《劝学策》里的‘寒门学子资助法’,比昨日又细了些。”
宝玉指着新添的那行:“加了‘县学每月给贫生发两斗米、三文钱笔墨费’,参照了城南义塾的开销,多一文则国库难支,少一文则不够用。”他忽然笑了,“前日去义塾,见那教书先生用沙盘教写字,省了不少纸墨,我把这个也写进去了——‘贫家子弟可借沙盘习字,由官府统一制作发放’。”
黛玉拿起粥碗递给他:“快趁热吃,吃完还要去贡院熟悉考场呢。”她帮他把策论稿塞进考篮,见里面还放着块砚台、两支笔、一方镇纸,都是她亲手挑选的,“笔要记得多蘸点墨,别写半截没水了;镇纸压重点,别让风刮跑了卷子。”
宝玉边吃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张纸:“这是我昨晚默写的《四书》重点,你看有没有漏的?”上面用红笔标着“《论语》中‘为政以德’可引在吏治策”“《孟子》‘制民之产’适合农桑策”,都是周大人特意圈过的考点。
黛玉接过纸,指尖划过“《大学》‘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句,见旁边写着“可用于结尾,升华一下”,忍不住笑道:“周大人说你‘策论扎实有余,文采稍欠’,原来你记着呢。”
“可不是嘛,”宝玉喝了口粥,“他让我在每篇策论结尾,都引句古人的话,既显学问,又有余味。比如《农桑策》结尾用‘仓廪实而知礼节’,《吏治策》用‘其身正,不令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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