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的意思是，我们需要一种方法，能够检测出这种‘非物理性’的神经干扰。”赵海说，“常规医疗设备不行。或许……你可以试试。”
叶凯明白了。林渊希望利用他正在觉醒的、对神经信号和数据异常敏感的“数据触觉”，去尝试感知和辨别那种隐秘的干扰。
“但我现在……连稳定感知自己都做不到。”叶凯苦笑，指了指平板上的医疗报告，“子夜在医院，我也接触不到。”
“会有机会的。”赵海说，“雷理事在想办法，看能否安排一次‘非官方’的专家会诊，或者至少让我们的人，以‘关心同行’的名义，去看望一下，带上一些‘慰问品’。”他刻意加重了“慰问品”三个字。
叶凯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很难，星海俱乐部现在一定高度紧张，对外界的接触会非常警惕。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能的突破口。
赵海离开后，叶凯重新拿起那本《脑机接口》，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闭上眼睛，再次尝试进入那种专注的“内省”状态，去捕捉和放大自己那模糊的“数据触觉”。
这一次，他没有试图去控制什么虚拟光标，而是将注意力完全转向自身，像雷达一样扫描着自己意识深处残留的“印记”——那些来自“镜界协议”的冰冷污染留下的“疤痕”，以及对抗中产生的奇异“变异节点”。
慢慢地，在摒弃了视觉、听觉等外部干扰后，他仿佛“听”到了一些东西。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背景噪音”。极其微弱，像遥远星系的无线电辐射，又像深海万米之下的地壳运动。这噪音并非一成不变，它随着他的情绪、身体状况、甚至窗外的光线变化而有着极其细微的起伏。
他试着去“解读”这噪音。当他把注意力集中在阅读带来的思维活动时，噪音的某些频段会变得活跃；当他回忆起决赛最后时刻的紧张，另一组频段会骤然拔高；而当他的思绪飘向子夜的医疗报告，飘向那片数据深海的记忆时……噪音的整体“音调”仿佛降低了，变得……更加“警惕”？或者说，是某种潜意识的“共鸣”？
他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
这种对自身神经活动“背景噪音”的感知，或许就是他能力的雏形。如果他能进一步强化和稳定这种感知，并且学会区分哪些是自身正常的活动，哪些是外来的、异常的“杂波”……那么，他或许真的能成为一个活的“神经干扰探测器”。
就在这时，他放在床头的个人加密通讯器（林渊新配发的，安全等级极高）屏幕无声地亮了一下。
没有来电显示，没有信息内容预览，只有一个极其简单的符号在纯黑的背景上闪烁了三下：
一个被斜线贯穿的眼睛。
“抹除之眼”！
叶凯立刻抓起通讯器。几秒后，一行加密文字在屏幕上缓缓浮现：
“新猎物已倒下，猎犬的鼻子更灵了。‘星海’的水比看起来深。小心‘深空视界’的‘全景模式’，尤其是第7号预设场景的音频轨道。礼物在路上了。——观者”
信息短暂停留了十秒，然后自动粉碎删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叶凯怔怔地看着恢复黑暗的屏幕。
“观者”再次出现，并且直接点明了“深空视界”和“音频轨道”。这意味着，他们很可能掌握了比涅盘更详细的内幕，甚至知道具体的干扰手段。
“礼物在路上了”——是指新的情报，还是……其他东西？
他立刻将这条信息的内容和自己的猜测一起，通过内部加密线路发给了林渊。
几分钟后，林渊回复，只有简短的一句：“已知晓。专注训练，提升‘灵敏度’。准备接收‘礼物’。”
夜幕悄然降临，病房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叶凯没有开灯，他依旧坐在床上，沉浸在一种奇特的、混合着紧张、兴奋和使命感的状态中。
子夜的事件不是终点，而是一个更庞大、更黑暗的阴谋暴露出的冰山一角。而他自己，这个从数据深渊中挣扎回来的残破意识，或许真的握有一把能刺破这片黑暗的、独一无二的钥匙。
前路依然迷雾重重，对手更加狡猾阴险。
但他不再迷茫，也不再恐惧。
他感受着自己意识深处那微弱却顽强的“背景噪音”，感受着那正在缓慢生长的、奇特的“数据触觉”。
他知道，新的战斗，已经在他看不见的战场上，悄然打响。
而他，必须尽快让自己，变得足够敏锐，足够强大。
为了子夜，为了所有可能遭受同样命运的选手，也为了……那个曾经在深渊中，被一道不知名的温暖金光，轻轻拉了一把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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