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雷霆轰鸣过后,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不是真正的无声,而是马匪们崩溃的哭喊、垂死的哀嚎、以及受惊战马的悲鸣,都被那巨大的爆炸余音所掩盖,显得遥远而模糊。浓烈的硝烟与血腥味混合,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右翼防线前,已是一片狼藉,焦土坑洼,尸横遍野。残余的马匪彻底丧失了战意,如同被吓破了胆的兔子,丢盔弃甲,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没命地向后逃窜,甚至不顾方向,只想远离那片降下雷霆的死亡之地。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流放营这边,则是士气如虹!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终于冲破了短暂的沉寂,人们挥舞着手中简陋的武器,脸上洋溢着狂喜、泪水和对陈默近乎狂热的崇拜。他们赢了!他们真的击溃了凶名昭着的“一阵风”!
然而,陈默的目光却如同鹰隼,穿透逐渐散去的硝烟,死死锁定了那个刚从地上挣扎爬起、身形踉跄、正被几个亲信马匪搀扶着、试图向一匹无主战马靠近的魁梧身影——张屠!
此獠不除,后患无穷!他不仅是马匪首领,更是凝聚残匪的核心。若让他走脱,以其凶悍和声望,未必不能东山再起,届时必将迎来更加疯狂的报复。
“赵虎!”陈默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冰冷的杀意。
“在!”赵虎早已按捺不住,闻声如同听到出击号角的猛虎,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他身上的血迹尚未干涸,更添几分煞气。
“张屠欲逃!我给你十名最精锐的弟兄,开门!冲阵!生擒此獠!若不能生擒,便斩其首级回来复命!”陈默的命令清晰无比。生擒优于斩杀,活着的匪首,更有价值。
“得令!”赵虎兴奋得头发几乎都要竖起来,他早就想亲手剁了这狗娘养的!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身后那些同样战意昂扬、跃跃欲试的护卫队员,厉声喝道:“王大锤!李狗剩!……你们几个,跟老子来!开门!”
“嘎吱——”
沉重的、用粗木临时加固的寨门被迅速拉开一道缝隙。
赵虎一马当先,如同出闸的猛虎,低吼着冲了出去!他身后,十名精心挑选出来的、最为彪悍勇武的护卫队员,如同十头嗜血的狼崽子,紧紧跟随,如同一个锐利的箭头,径直插向混乱溃逃的马匪群,目标直指那正在试图上马的张屠!
“挡住他们!快挡住他们!”张屠的一名亲信头目见流人竟然敢开门冲杀,又惊又怒,连忙招呼周围几个还算镇定的马匪上前阻拦。
“滚开!”赵虎爆喝一声,手中缴获而来的一把厚重弯刀带着恶风,毫无花哨地向前猛劈!他力气极大,这一刀势大力沉,直接将一名举刀格挡的马匪连人带刀劈得踉跄后退,虎口崩裂!
他身后的护卫队员也如同猛虎入羊群,虽然装备简陋,但士气正盛,又都是赵虎亲手操练、胆气最壮之辈,三人一组,背靠背相互掩护,手中长矛、弯刀拼命向前招呼,竟是硬生生将试图阻拦的几名马匪杀得节节败退!
赵虎根本不理会被冲散的零星抵抗,他的眼睛里只有张屠!他如同一辆失控的战车,在混乱的人群中硬生生撞开一条血路,直扑过去!
张屠刚刚在亲信的帮助下爬上马背,还没来得及坐稳,便感到一股恶风自身侧袭来!他到底是积年的悍匪,战斗经验丰富,下意识地一俯身,同时挥动右手的铁锤向后横扫!
“当——!”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巨响!
赵虎势在必得的一刀,狠狠劈在了张屠仓促回防的铁锤上,火星四溅!巨大的反震力让两人手臂都是一麻!
“好大的力气!”张屠心中一惊,彻底收起了对小觑之心,这流人之中,竟有如此猛将?
赵虎更是凶性大发,一刀被挡,毫不停歇,弯刀如同狂风暴雨般向张屠席卷而去!劈、砍、削、撩,招式简单直接,却招招不离张屠的要害,完全是搏命的打法!
张屠舞动双锤,奋力格挡。他力大锤沉,本是占优,但刚刚坠马受了些震荡,加之赵虎攻势太猛,一时间竟被逼得手忙脚乱,只能被动防守。他座下的战马也不安地原地打转,影响了发力。
“保护大当家!”
“杀了那黑厮!”
张屠的几个死忠亲信见状,红着眼睛扑上来想要围攻赵虎。
“你们的对手是俺们!”赵虎带来的十名精锐岂是易与之辈?他们立刻结阵迎上,将张屠的亲信死死挡住,不让他们干扰赵虎与张屠的单挑。
战场中央,仿佛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擂台。赵虎与张屠,一个如同下山猛虎,刀法狂猛暴烈;一个如同受伤的凶熊,锤势沉浑厚重。兵刃碰撞声如同打铁,连绵不绝,怒吼与咆哮声震四野!
周围的厮杀和马匹的嘶鸣都成了背景音。所有看到这一幕的流人和马匪,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动作。
赵虎越战越勇,他抓住张屠一个换气的间隙,猛地一个矮身突进,避开横扫的铁锤,手中弯刀如同毒蛇出洞,直刺张屠的腰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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