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碎的线索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安的故事:栖园最初的主人,那位军阀的姨太,据说是吊死在宅子里的。但具体地点,有的说在卧室,有的说在阁楼,还有一种更隐秘的说法——是在楼梯上。而且,与她一同死亡的,还有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
婴儿……楼梯……被隐藏的台阶……
李明的心脏狂跳起来。一个可怕的联想在他脑中形成:如果,当初发生了某种意外,比如婴儿从楼梯上滚落,而原因恰好与某级有问题的台阶有关(比如过高或过低),那么后来的人,为了掩盖这场悲剧,或者出于某种迷信的恐惧,会不会选择将那级“不祥”的台阶隐藏起来?
第三次进入栖园,李明带上了撬棍和强光手电。他必须验证自己的猜想。他来到主楼梯,将撬棍尖端小心翼翼塞入那细微的接缝,用力撬动。
木头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声。终于,“咔哒”一声,一块与台阶同宽、与平台地板厚度相当的木块,被撬了起来!它被伪装得天衣无缝,下面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向下的空间——那才是真正的、被掩盖的!而这一阶,异常的高,几乎相当于正常台阶的一点五倍高!
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李明看到这级异常高的台阶表面,似乎有一些深褐色的、浸入木纹深处的污渍。他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他蹲下身,想要凑近查看那些污渍时,突然——
“哇啊——!”
一声极其凄厉、尖锐的婴儿啼哭,毫无征兆地在他耳边炸响!那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恐惧,仿佛直接穿透耳膜,刺入他的大脑!
李明吓得魂飞魄散,手电筒脱手掉落,顺着楼梯咕噜噜滚了下去,光线在旋转中疯狂闪烁,将整个楼梯间映照得鬼影幢幢。
与此同时,他感到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力量从背后猛地推了他一把!
“啊!”他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朝着楼下栽去!
在翻滚的过程中,他的眼角余光似乎瞥见,在被撬开的台阶那个黑暗的凹陷里,有一团模糊的、蜷缩着的阴影,以及一双充满无尽怨毒的、非人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幸运的是,他只是在楼梯中段滚落,没有造成严重骨折,但多处软组织挫伤和轻微脑震荡让他住进了医院。
出院后,李明立刻将发现报告了院里和相关部门。后续的调查证实了他的部分猜测,那深褐色的污渍经检测,确认是早已干涸的血迹,年代久远。
栖园的修缮开发计划被无限期搁置。那栋老宅再次被铁链锁起,无人敢靠近。
李明辞去了设计院的工作,他无法再面对任何与楼梯相关的设计。那声凄厉的婴儿啼哭和那双怨毒的眼睛,成了他永恒的梦魇。
他常常想,有些建筑,不仅仅是砖石木料的堆砌,它们可能承载着过往的悲剧与秘密。而那被刻意隐藏的,或许并不仅仅是一级台阶,它是一个痛苦的烙印,一个无法安息的冤魂的囚笼,静静等待着下一个无意中揭开真相的人,并将那份跨越时空的恐惧与怨念,狠狠地投射出去。
他再也不敢数楼梯的台阶了。因为你知道,你永远不知道,在那看似平常的台阶之下,是否隐藏着不该存在的、通往绝望的一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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