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到了一种声音。
很轻,很模糊,像是……很多人同时在水下低声说话,嗡嗡的,听不清内容,却有一种整齐而诡异的节奏感。
他猛地睁开眼,侧耳倾听。
声音消失了。只有心跳在耳边咚咚作响。
是幻觉?还是风声?
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窗外依旧一片漆黑。但就在他凝神看向水库方向时,他好像看到,极远处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水面上,似乎……闪过了一点微弱的、绿色的光。很小,很快,像夏夜偶然出现的萤火,但更飘忽,更冷。
只一瞬,就消失了。
他盯了很久,再没看到任何异常。
第二天是个阴天。李卫东吃过早饭,还是朝水库走去。沿着一条被踩出来的土路,穿过一片荒芜的坡地,很快就到了水边。
近看,水面更显浑浊,泛着一种不健康的黄绿色。岸边堆积着枯枝、烂塑料和各种垃圾,空气中那股隐约的腥气更明显了。水浪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泥岸,声音空洞。
他沿着岸边慢慢走。这里曾经是他家的稻田,再往前是村里的打谷场,现在都沉在十几米深的水下。偶尔能看到一截半埋在泥里的、腐朽的木头,不知是旧屋的房梁还是什么。
走着走着,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太安静了。这么大的水库,竟然看不到一只水鸟。连最常见的麻雀都没有。空气中除了水腥,还有一种奇怪的、类似铁锈的味道。
他停下脚步,四下张望。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离岸边不远的浅水区,浑浊的水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不是鱼。影子更大,更……不规则。
他凝神看去。
水面下,靠近底部淤泥的地方,在晃动的、昏黄的水光中,好像……有一只眼睛。
一只很大、很模糊的、惨白的眼睛轮廓,正透过浑浊的湖水,“看”着他。
李卫东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后退一步,心脏狂跳。他眨眨眼,再仔细看。
浑浊的水流晃动,那惨白的影子模糊了,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水草和光线的恶作剧。
他站在岸边,惊魂未定。是看错了吗?可那眼睛的轮廓……为什么感觉有点熟悉?冰冷,空洞,带着一种非人的凝视感。
他不敢再停留,匆匆离开了水库边。回到镇上,他鬼使神差地,又去了陈三爷的小卖部。
下午的小卖部更显昏暗。陈三爷看到他回来,似乎并不意外。
“三爷爷,”李卫东开门见山,声音还有些发紧,“我今天去水库边了。”
陈三爷正在整理货架的手停住了,慢慢转过身。
“我在水里……好像看到了奇怪的东西。”李卫东盯着他,“您昨天说水库不干净,到底什么意思?村里……当年搬迁,是不是还出了别的事?”
陈三爷的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灰败。他走到柜台后,坐下,摸出烟,手抖得厉害,点了好几次才点着。
“有些事……本不该再提。”他深吸一口烟,声音干涩,“但你既然看见了……也许,是时候知道了。”
他示意李卫东关上店门。
狭小昏暗的店里,只有两个红色的烟头明明灭灭。陈三爷的声音低沉,带着久远回忆的颤栗。
“建水库,是上头定的,谁也拦不住。村里大部分人都认了,拿钱,搬家。但有一伙人,不肯走。领头的是赵老倔,还有他两个儿子,几个本家亲戚。他们家的祖坟、老宅都在淹掉的那片最好的地上,说给那点补偿款不够,是挖他们祖坟,断他们根。闹得很凶,拦测量队,躺在推土机前面。”
“后来呢?”李卫东问,这事他隐约听父母提过,但当时他还小,细节不清楚。
“后来?”陈三爷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恐惧和悲哀的神情,“后来上头没了耐心。限期搬走那天,来了很多人,戴头盔的,拿家伙的。赵老倔他们堵在村口,举着锄头铁锹……冲突起来了。”
他顿了顿,烟灰掉在膝盖上也没察觉。
“混乱中……赵老倔的小儿子,那个叫虎头的愣小子,被推了一下,摔倒了,头磕在路边一块大青石上……当场就不行了。血淌了一地。”
李卫东倒吸一口凉气。
“出了人命,事情就闹大了。但最后……压下去了。”陈三爷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说是意外,是他自己摔倒的。补偿款多给了赵家一些,签了协议。赵老倔大儿子当时眼睛就红了,像要杀人,但被他家里人死死拉住了。最后,他们还是搬了,但没去安置房,不知道搬去了哪里。”
“那……虎头的尸体呢?”李卫东问。
“按协议,算是为水库建设‘牺牲’的,给了抚恤,尸体……也按他们要求,没火化,说是要留全尸回乡安葬。但后来……”陈三爷眼神飘忽,“有人说,看见赵家的人,半夜偷偷把棺材……沉到水库里了。就在他们老宅那片水底下。说是要守着祖地,死了也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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