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雁门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边地门户,雪落了三天三夜。
城墙上的血痂早被冻成黑紫色,去年突厥人攻城时留下的箭簇,还嵌在斑驳的青砖里,箭尾缠着的布条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每一道痕迹,都是守护中原的印记。
城楼下,三十余具玄甲整齐列阵,甲胄上的狼图腾被雪覆盖,却压不住甲缝里渗出来的杀气——这是萧策亲手组建的燕云十八骑亲卫,每一员都是以一当十的死士,腰间佩刀皆刻“策”字暗纹。
最前排的鎏金长刀斜指地面,刀主萧策刚解下头盔,额角那道抗吐蕃时留下的疤,在雪光下泛着冷光。
“报—— 镇北王!沈参军带五十骑从西坡回来,说是截了突厥的粮草队!”
斥候的喊声刚落,远处就传来马蹄声,沈从安勒马停在阵前,玄甲上沾着血,却没戴肩甲——按北境军规,只有领军主将能卸肩甲彰显战功,可他手里举着的突厥首领头颅,分明是萧策昨夜制定的伏击计划里,该由燕云十八骑“鹰眼” 赵烈拿下的目标。
“沈兄好本事。”萧策走上前,指尖擦过鎏金长刀的狼纹,语气平淡,“只是昨夜部署时,我好像说过,西坡留的是诱敌队,主力在东坡待援。”
沈从安脸上的笑僵了一瞬,随即把头颅往地上一扔,雪地上溅起暗红的血花:“萧兄是怪我抢功?北境战事吃紧,能杀敌人就是本事,难道还要分谁先谁后?”
他目光扫过萧策肩甲上的狼图腾,眼底掠过一丝暗芒 ——三年前抗吐蕃,萧策把战马让给流民,徒步断后的事迹传遍朝野,皇帝亲赐“镇北王”封号,连他倾慕的苏凝,都在庆功宴上把亲手绣的平安符塞给了萧策。
凭什么?
他沈从安出身将门,论兵法不输萧策,论冲锋比谁都狠,可每次军功簿上,萧策的名字永远在最前面,连燕云十八骑的兄弟,看他的眼神都带着“附属于镇北王”的疏离。
“沈兄误会了。”萧策弯腰捡起头颅,指腹擦去上面的雪,指尖却在触及头颅的瞬间顿了顿,目光扫过沈从安卸去的肩甲,语气添了三分沉凝,“军规在前,主将卸肩甲为战功专属,沈兄今日逾矩了——西坡战事要紧,暂记一过,战后再按军法论处。”
他话锋一转,“何况突厥粮草队有诈,我已让赵烈带十骑去西坡接应,你……”
话没说完,西坡方向突然传来穿云箭的尖啸——那是燕云十八骑的求救信号。
萧策脸色骤变,翻身上马,鎏金长刀出鞘的瞬间,雪沫被剑气劈开:“燕云十八骑,随我驰援!”
三十余骑玄甲如一道黑闪电,冲向西坡。
沈从安站在原地,看着萧策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剑柄。
雪落在他的甲胄上,很快积了一层,像要把他眼底的不甘与嫉妒,都埋进这无边的寒冷里。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北境的天,从来只认最强的人。萧策的‘仁义’,迟早会害死他自己。”
当时他还不信,可现在看着萧策为了救下属,连生死都不顾的模样,他忽然觉得,父亲说得对。
这乱世,哪有什么 “爱民如子” 的英雄?只有踩着尸骨往上爬的赢家。
沈从安抬手抹去脸上的雪,转身走向自己的军帐,帐帘掀开的瞬间,他眼底的犹豫彻底褪去,只剩一片冰冷的算计 ——或许,是时候让北境知道,谁才是真正能守住这片土地的人。
西坡的厮杀声还在远处回荡,雪地里的血很快被新雪覆盖,可有些东西,一旦埋下种子,就再也盖不住了……
帐内烛火摇曳,映着两双年轻却布满风霜的眼——镇北王萧策刚解下染血的铠甲,甲胄上的狼图腾还沾着突厥人的血,他将腰间的鎏金长刀往案上一放,刀身“当啷”轻响,惊飞了帐角栖息的寒鸦。
“沈兄,这碗烧刀子,算我敬你今日救命之恩。”萧策提起酒坛,给对面的青年斟满酒。
那青年穿着和他同款的玄甲,却少了肩甲上的狼纹,只在领口绣着朵暗银牡丹——他叫沈从安,时任北境参军,今日萧策追击突厥残部时中了埋伏,是沈从安带着五十骑冲阵,硬生生把他从乱刀里拽了出来。
沈从安端起酒碗,指节却悄悄攥紧。
他看着萧策额角的伤疤——那是三年前抗吐蕃时留下的,当时萧策为了护流民,把战马让给了老弱,自己徒步断后,被吐蕃人的弯刀划开了皮肉。
那时全军都在传“镇北王爱民事”,连皇帝都下旨褒奖,可沈从安心里却像扎了根刺:
同样是北境征战,萧策凭什么年纪轻轻就封王,凭什么流民见了他就跪喊“活菩萨”,凭什么连他倾慕已久的苏学士之女苏凝,眼里也只看得见萧策?
“仁义?爱民?”沈从安在心中冷笑,“这乱世唯有狠辣者方能立足!萧策那套虚伪的小恩小惠,怎及铁腕权柄实在?待我掌权,众生自会知晓谁才是真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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