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堡外的晨光已漫过雪峰,将谷中营地染成一片暖金。
昨夜激战的硝烟尚未散尽,空气中还混着冰雪融化的清冽与淡淡的血腥气。
燕云旧部们正忙着清点伤员、整理行囊,钱通靠在一块避风的岩石上,手里摩挲着药老刚熬好的疗伤膏,石墩则在一旁笨拙地帮他绑紧左臂的绷带,两人偶尔低声说着当年西路突围的旧事,眼角却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松弛。
阿璃站在临时搭起的木台旁,手里捧着那柄鎏金长刀。
刀身的血渍已被雪水洗净,狼图腾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她望着谷中往来的人群,有雨燕卫在检查甲胄,有边民义士在分发干粮,还有孩童围着陈婆,听她讲北境春天的模样,心头刚因诛灭沈从安而起的轻松,渐渐被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取代。
“少主,李崇将军派来的人到了。”身后传来红妆的声音,她刚换了身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肩上的伤口用新换的粗布缠得紧实,边角还透着点药汁的淡褐。
她身后跟着个吐蕃汉子,腰间悬着柄镶银弯刀,刀鞘上还沾着些雪沫;背上斜挎着个狼皮裹的卷轴,狼毛里凝着的雪粒没化,连他眉梢鬓角都沾了层薄白。
阿璃转过身,目光落在那汉子身上时,心头忽然浮起一丝莫名的亲切,像是在哪见过,却一时想不真切。
那汉子约莫三十年纪,身形高大挺拔,颧骨上一道浅疤斜斜划过,非但不显狰狞,反倒添了几分沙场历练出的英气。
他眼神清亮,扫过阿璃手中那枚狼图腾玉佩时,神色骤然一凛,当即单膝跪地,双手交叠按在胸口,用生硬却清晰的汉话开口:“吐蕃赞普麾下使者巴图,见过镇北王少主。”
“巴图?!”阿璃猛地记起,脸上顿时绽开笑意,快步上前两步:“原来是巴图大哥!难怪瞧着这般眼熟。自老刀酒馆分别那回算来,都过去数月了,您身上的旧伤可好些了?”
巴图闻言,脸上也露出温厚的笑,抬手轻轻按了按肩头,朗声道:“多谢少主还记挂着,那点伤早养好了,不碍事!”
一旁的刀疤张早凑了过来,此刻不等巴图起身,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嗓门亮得震得雪粒往下掉:“可不是巴图兄弟嘛!我瞧着这身形就觉得像,果然是你!”
“巴图大哥快起身,不必多礼。”阿璃抬手虚扶,待他站直了,才笑着问道,“这雪天路难走,您特意从吐蕃远道而来,想必是有要紧事吧?”
一旁的红妆、书生等人见此情形,无不面露惊色:少主阿璃与刀疤张,竟会识得这吐蕃使者?
阿璃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笑意,语声轻缓地打断了众人的怔忡:“先处理正事要紧,待入夜后得闲,我再与诸位细细说清缘由。”
却见巴图站起身,解开背上的狼皮卷轴,里面并非丝绸文书,而是几张鞣制过的羊皮纸,上面用吐蕃文和汉文双语写着字迹,边缘还沾着点暗红的药渍。
阿璃一眼认出,那是“忘忧散”原料特有的颜色。
“少主可知,昨日寒渊堡外,血影楼为何会被牵制?”
巴图将羊皮纸递过来,声音沉了些,“并非偶然,是我吐蕃铁骑,在云州边境拦下了他们的援军。”
书生苏文清快步上前,接过羊皮纸仔细翻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随即抬头对阿璃道:“少主,这是沈从安与吐蕃赞普的往来密信!沈从安当年承诺,若吐蕃助他诛灭燕云余党,便割让云州、朔州、凉州三座城池,还会每年供应‘忘忧散’的原料——可去年入冬后,沈从安不仅没割城,还扣了我们三批药材,赞普早就忍无可忍!”
巴图点头,从怀中掏出另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吐蕃的太阳图腾:“这是赞普给的信物。沈从安毁约后,我们就暗中派人盯着他的动向,上月截获他给血影楼的密令,说要调血影楼主力回援寒渊堡,赞普便下令,让我们在云州设伏,一来是讨回公道,二来,也是想跟少主做笔交易。”
“交易?”秦虎踏上前一步,独臂按在腰间的红缨枪上,眼神带着警惕,“你们吐蕃,素来与北境不睦,今日帮了我们,想要什么?”
巴图没有在意秦虎的敌意,反而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打开里面是半块残破的木牌,上面刻着个模糊的“燕”字,竟是当年燕云十八骑在北境与吐蕃通商时用的信物。
“二十年前,镇北王萧策曾帮我们击退过回鹘的侵袭,还开放边境互市,让我们吐蕃的牧民能换得粮食和药材。”
巴图的声音软了些,“赞普说,镇北王萧策是北境的英雄,他的女儿,不该被沈从安这样的小人算计。我们要的,不是城池,是沈从安当年承诺的公平。只要少主能保证,日后北境与吐蕃仍能互市通商,我们愿意继续牵制沈从安的残余势力。”
阿璃接过那半块木牌,指尖触到上面的刻痕,忽然想起陈婆说过的旧事,当年母亲苏凝在医帐时,曾给过吐蕃流民草药,还教过他们熬制御寒的汤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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