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时节的雨,下得又急又密。新城区回迁房的社区活动室里,街坊们围着张长桌忙碌,光鸣虫在头顶飞成流动的光斑,把老安福里的雨天和眼前的场景叠在一起——1991年的暴雨里,王大爷带着街坊们堵胡同口的积水,张奶奶站在台阶上给大家递姜汤,木盆里的姜块泡得发白;2024年的活动室,王大爷的重孙子正往防汛沙袋上贴胶带,张奶奶的儿媳在电陶炉上熬姜汤,不锈钢锅里的姜片翻滚,香气和当年的一模一样。
“李哥,这‘光痕接力簿’你可得好好写。”老张把个红皮本子推到李明面前,封面上烫着金色的螺旋纹,是光鸣虫用光斑“烫”上去的,“社区要给新搬来的大学生们做‘记忆导览’,这册子就是说明书,得把咱们老祖宗的规矩写清楚。”
李明翻开本子,第一页是陈默留下的钢笔字:“守瞳者守的不是光,是让光传下去的人。”下面贴着张泛黄的照片,是1953年的陈默,蹲在老槐树下教孩子们画螺旋,光鸣虫在照片边缘“补”了行小字:“第一批光痕种子,已结果。”
“就从‘雨天借伞’开始写吧。”李明拿起笔,光鸣虫立刻在纸页上投出光斑,映出老胡同的雨景:张爷爷家的伞总挂在门廊上,木柄上刻着各家的姓,谁忘带伞了就自己取,用完擦干净挂回去,三十多年没丢过一把。现在社区的共享伞架上,光鸣虫也让刻字师傅照着老样子刻了姓,昨天刚搬来的大学生小王借了把“李”字伞,今天一早就送回来,还在伞袋里塞了颗糖,说“谢谢借伞的前辈”。
“还有‘饭香传半条街’。”张桂兰的儿子凑过来看,“当年谁家做了好吃的,准得给街坊端一碗,我妈总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现在社区的‘百家厨房’每天都有拼菜的,昨天刘婶做了红烧肉,给全楼送了遍,光鸣虫把她端着碗挨家敲门的样子拍下来了,跟我妈当年一个姿势。”
光鸣虫突然往本子上“绣”了幅小画:老胡同的灶台连在一起,烟筒里冒出的烟在天上连成片;新社区的厨房排气扇对着窗外,风把各家的香味吹到一起,在广场上空凝成朵香云。画旁边,光鸣虫用金线绣了行字:“烟火气是最好的粘合剂。”
正写着,社区门口传来阵喧哗。原来是几个大学生在搬书,纸箱太大卡进了单元门,光鸣虫立刻飞过去,在门框上投出光斑,映出老安福里的搬家场景:1988年周晓家搬新家,全胡同的人都来搭手,李叔用扁担挑着衣柜,王大爷扛着煤气罐,张奶奶端着碗糖水跟在后面,说“搬家得甜甜蜜蜜”。现在楼下的大学生们已经自发搭起了人墙,有抬箱子的,有递水的,最胖的男生卡在门框上,引得大家笑,光鸣虫把这画面“粘”在了老照片旁边,像块刚拼好的拼图。
“你看这接力接得多顺。”林薇抱着小雅走进来,小雅手里举着个纸船,是用旧报纸折的,光鸣虫在船帆上投了个光斑,映出李明小时候在胡同积水里放船的样子,“刚在楼下看见,大学生们给纸船起了名,叫‘记忆号’,说要顺着雨水漂到老城区去。”
李明放下笔,看着窗外的雨幕。光鸣虫们正托着纸船往雨里飞,小船穿过新社区的排水沟,顺着地下管道往老城区漂,船帆上的光斑在水里画出条金线,像给时光系了根引线。他忽然想起陈默笔记里的话:“光痕会自己找路,就像雨水总会汇入江河。”
中午雨停了,社区广场上的积水映出蓝天。光鸣虫们聚在积水里,把“光痕接力簿”的内容投在水面上,像面会动的镜子:大学生们跟着王大爷学认老槐树,指着树疤听故事;新搬来的年轻夫妇在“百家厨房”学做糊涂面,张奶奶的儿媳站在旁边指点,手里的锅铲和当年张奶奶的一模一样;最动人的是个戴眼镜的女生,正跟着李叔的儿子学修自行车,指尖捏着扳手的样子,和1970年李叔学徒时的照片重叠在一起,连蹙眉的弧度都没差。
“李老师,您看我记的对不对?”女生举着个笔记本跑过来,上面画满了光鸣虫的符号,“光鸣虫说,修自行车要‘先紧后松’,就像做人得有张有弛,这是老祖宗的智慧吧?”
李明笑着点头,光鸣虫突然在女生的笔记本上投出光斑,映出李叔年轻时的样子:他蹲在老井边,给徒弟讲扳手的用法,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手上,和现在落在女生手上的阳光,是同一束。
下午,档案馆的老张带来个好消息:老城区的钟楼要改成“光痕博物馆”,让他负责把“记忆导览”的内容刻在铜版上。“你看这版样。”老张铺开张铜板,上面刻着螺旋纹的路径,从老槐树延伸到新社区,每个转弯处都刻着个小故事:1965年陈默救落水儿童、1998年街坊们抗洪、2020年疫情时的互助……光鸣虫在铜板上飞来飞去,把新发生的故事也刻了上去:大学生们给独居老人装反诈APP、年轻夫妇帮快递小哥看孩子、小王把“李”字伞送回来时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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