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头一转:
“不过,也有老街坊偷偷提起,恍惚记得林家出事前,好像有个大肚子的女人急急忙忙走了,不知去了哪儿。但年头太久,记不清了,也没人敢细打听,终究是没影儿的事,查不清。”
袁世凯的目光没动,还是盯着林承启:
“承启,你也跟着跑了,听到见到什么了?”
林承启心里飞快转着念头,脸上却立刻摆出那副有点憨又有点精明的样子,挠挠后脑勺:
“回大总统的话,小的可是跑断腿了!跟着二少爷、三小姐,祠堂去了,老街坊也问了,都说林老爷家没人了!唉,可惜了您老人家的一片心!”
他咂咂嘴,一脸“到手的功劳飞了”的惋惜。
袁世凯没说话,烟袋锅在硬实的紫檀桌边上不轻不重磕了两下,
“笃、笃”,听得人心慌。
书房里静得吓人。
“说法不一……没影儿……”
他慢慢重复着袁克文的话,眼神锐利得像针,盯着林承启,
“那孩子……就真一点踪影都没了?”
就在这时,林承启像是突然想起来,猛地一拍脑袋,从贴身的衣服里小心掏出一个陈旧但保存完整的油纸包,双手捧上去:
“大总统!您瞧我这记性!这油纸包,是在林老爷老宅书房,一个破书架后面的墙缝里找到的!藏得那叫一个隐蔽!小的琢磨,林老爷是读书人,这么藏东西,肯定是紧要的。小的没敢看,一路好好揣着,赶紧回来给您过目!”他话说得急切又诚恳,眼神里全是“等着您鉴定”的好奇,好像完全不知道里头是啥。
这一下,不仅袁世凯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连旁边的袁克文也暗自一惊。
他知道林承启找到这东西,更知道在福州被关时,林承启玩了手掉包计,用一本《金瓶梅》糊弄了那个“陈先生”。
没想到他敢直接把真货交出来。
袁世凯盯着林承启,又看了看那油纸包,没马上接。
他对旁边的心腹管家微微点头。管家立刻上前,谨慎地接过油纸包,放在书案一角。
“哦?”袁世凯的烟袋锅点了一下油纸包,
“林旭旧宅墙缝里藏的?”
他目光刺向林承启,“你没打开看看?”
“哎呦!大总统明鉴!”
林承启叫起屈来,表情夸张,“小的哪敢啊!万一是银票地契,我沾了手还说得清吗?我对您可是忠心耿耿!”
他挠着头,一脸老实巴交。
袁世凯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仿佛在掂量他这番话的每一个字。
他忽然摆了摆手,不再看那油纸包,声音听不出情绪:
“嗯。既是逆产,你能想到带回上交,也算……知道分寸。东西放着吧。”
他不再纠缠于此,转向袁克文,
“克文,那些寿礼,你去归置妥当。”
“是,父亲。”袁克文躬身应道,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却丝毫不露。
林承启像是大大松了口气,脸上露出踏实的神色,连连作揖:
“谢大总统明鉴!那小的……小的先告退?”
得到袁世凯微微点头,他脚步稳重地退了出去。
直到关上厚重的书房门,隔绝了那慑人的目光,他后背的冷汗才唰地透了出来。
书房内,门刚关上。侧门轻启,雷震春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进来,垂手站着。
“你怎么看?”袁世凯声音低沉。
雷震春躬身,语气平稳:
“二公子所言,与我们安在福州的人报回来的大致相同。林家子嗣的说法确实混乱,‘夭折’之说流传广些,但也有零星传言说孩子可能被带走了。至于林承启……”
他略停了一下,
“此子看似跳脱贪利,但丁字街应变、福州解围,乃至这次……”
他目光扫过书案上的油纸包,
“却显出机智,且……胆子不小。”
他顿了顿,补充道,
“据报,他在被我们的人‘请’去时,曾暗中调包,试图用一本《金瓶梅》蒙混过关,被识破。如今却主动上交真物,此举……颇耐人寻味。是故作坦荡,还是另有谋算?”
袁世凯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他拿起案头一份关于“戊戌遗孤”流言的密报,上面几个可疑源头被朱笔圈出,隐隐指向南方革命党。
他将卷宗丢回桌面。
“人,给我盯紧了。”
他声音冷硬,“他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最近接触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我要知道。”
“是!卑职明白!”
雷震春肃然领命,无声退下。
厚重的书房门刚关上不久,又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袁静雪探进半个脑袋,眼睛眨了眨,带着点撒娇:“爹?您忙完了吧?”
袁世凯脸上的严厉在看到小女儿时缓和了些,招手:
“进来吧,静雪。”
袁静雪像只小鸟似的飞进来,关好门,跑到书案边,双手撑着桌面,小嘴一撅:
“爹爹~福州一点不好玩!二哥整天神神秘秘的,不是钻巷子就是跑荒庙!吓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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