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风雪渐息。
山林间银装素裹,寂静中透着一股肃杀。李无垢靠坐在一棵老松树下,仔细检查着丫丫的状况。小女孩经过一夜颠簸惊吓,又冻又饿,此刻小脸通红,呼吸有些急促,竟是发起了高烧。
“丫丫,丫丫?”李无垢轻轻拍着她的脸颊,心中焦急。他摸了摸丫丫滚烫的额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单薄且沾满血污的衣物,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武力可以搏杀,但这病痛,却非刀剑能解。
他连忙拿出水袋,里面还剩一点劣酒。他撕下内衬相对干净的一块布料,蘸着酒液,小心地擦拭丫丫的额头、脖颈和手心,试图用物理方法帮她降温。又掰了一小块干粮,用水化开,一点点喂给她。
“冷……娘……我冷……”丫丫迷迷糊糊地呓语着,身体微微发抖。
李无垢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试图用体温温暖她。他运转起《基础锻体诀》,那微弱的暖流在体内循环,似乎也能传递出一丝温热。然而,这终究是杯水车薪。
必须尽快找到有人烟的地方,弄到药材或者找个郎中!
他回忆着刚刚获得的基础生存技能,辨识了一下方向。根据技能提供的模糊信息和之前村民的只言片语,南边应该有人类聚集地,可能是某个城镇或者大的村落。
“丫丫,坚持住,哥这就带你去找大夫。”李无垢背起丫丫,再次踏上路途。这一次,他的脚步更加沉重,心情也更加急迫。
山林难行,积雪没膝。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着,既要留意方向,又要警惕可能出现的野兽或散兵游勇。丫丫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像一块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途中,他尝试采摘了一些记忆中可能具有清热作用的草药,嚼碎了喂给丫丫,但效果甚微。
直到日头偏西,就在他几乎要绝望之时,前方隐约传来了人声和车马声!
李无垢精神一振,连忙加快脚步,小心翼翼地向声音来源靠近。穿过一片枯木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被踩踏得泥泞不堪的官道出现在山下,道上正有一支队伍在缓缓行进。看旗号,打的是“唐”字旗!队伍不算庞大,约莫百余人,押送着十几辆大车,车上盖着毡布,似乎是粮草辎重。队伍中的兵士衣甲不算齐整,但行列间自有股肃杀之气,与昨日那些乱兵截然不同。
是唐国公李渊的部队!
李无垢心中一动。历史轨迹中,李渊父子正是在这一年于晋阳起兵,西进关中。看这方向,似乎是朝着黄河渡口而去?
投军!这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不仅能暂时安身,或许还能为丫丫求得医治!
但如何接近?自己这副模样,形同流民,还带着个生病的孩子,对方会接纳吗?直接冲过去,恐怕会被当成奸细或流匪射杀。
他仔细观察着这支队伍。队伍中间,一名穿着皮甲、头戴铁盔的校尉模样的汉子,正骑在马上,不时呵斥着队伍加快速度。看其气度,应是领头之人。
李无垢心念电转,有了决断。他不能偷偷摸摸,必须展现出价值,让对方重视。
他将丫丫小心地放在一处背风的岩石后,低声道:“丫丫,你在这里等哥一会儿,千万别出声,哥去去就回。”
丫丫烧得迷迷糊糊,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李无垢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破烂的衣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然后大步从山林中走出,朝着官道上的队伍迎去。
“站住!什么人?”
他刚一现身,队伍前列的斥候就发现了他,几名弓手立刻张弓搭箭,警惕地对准了他。
“在下李无垢,乃附近村民!昨日村落遭乱兵屠戮,侥幸携幼妹逃脱,欲投唐公,讨条活路!”李无垢停下脚步,朗声喊道,同时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武器——横刀被他暂时藏在了身后。
骑马的校尉闻声策马前来,上下打量着李无垢,目光锐利如鹰隼。他看到李无垢虽然衣衫褴褛,满身血污,但身姿挺拔,眼神清澈镇定,面对弓矢竟无多少惧色,尤其那双手,骨节分明,虎口处有新鲜的血痂和磨损痕迹,显然是使刀的好手。再看其气息,虽显疲惫,却隐隐有种不同于普通流民的彪悍之气。
“你说你是村民?为何身有血污?又怎知我等是唐公麾下?”校尉沉声问道,声音洪亮。
李无垢不卑不亢地回答:“血污是与屠村乱兵搏杀所染。昨日遭遇的乱兵,打着杂色旗号,凶残暴虐,与将军麾下军容严整,不可同日而语。如今这河东地界,除却唐公,还有谁家旗号能如此齐整,往西而去?”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点明了自己的遭遇和武力(价值),又暗捧了对方一句,同时解释了自己如何识别身份。
校尉闻言,脸色稍霁,但并未放松警惕:“你说你与乱兵搏杀?杀了几个?”
“昨夜至今,陆陆续续,约莫十余人。”李无垢平静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没有具体数字,模糊处理,反而更显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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