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甘露殿。
时隔多日,李无垢再次踏入这座象征着大唐最高权力的殿堂。殿内依旧庄严肃穆,只是少了上次的百官云集,多了几分清冷。炭火在巨大的兽首铜炉中静静燃烧,驱散了冬日的寒意,檀香的气息在空气中袅袅弥散。李世民一身赭黄常服,坐在御案之后,正提笔批阅着奏章,神情专注,看不出喜怒。高德垂手侍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臣,李无垢,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无垢趋步上前,一丝不苟地行叩拜大礼。他今日着紫袍,佩金带,面容沉静,只是脸色仍略显苍白,带着几分大病初愈的倦色,行走间,似乎也较往日迟缓了些许,显得格外恭谨、低调。
“平身吧。赐座。”李世民放下朱笔,抬起头,目光落在李无垢身上,打量了片刻,才缓缓道,“听闻你前几日旧伤复发,静养多时,如今可好些了?”
“谢陛下关怀。臣前些日子练功急进,岔了内息,牵动旧伤,已无大碍,只是还需些时日将养。”李无垢起身,在锦墩上坐了半边,恭敬答道。他并未刻意掩饰“伤重”,反而借此机会,再次强调自己“静养”的事实,将姿态放得更低。
“嗯,年轻人,勇猛精进是好事,但也需知过犹不及,张弛有度。”李世民点点头,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赞许还是敲打,“你在蔚州立下大功,朝野皆知。然功高不赏,赏过则骄。此番回京,朝中多有议论,你可知晓?”
来了。李无垢心中一凛,知道正题开始了。他微微欠身,神色愈发恭敬:“臣年少德薄,侥幸立下尺寸之功,全赖陛下天威,将士用命,岂敢居功自傲?回京以来,闭门思过,唯恐有负圣恩,更不敢闻朝中议论。若有不妥之处,但请陛下明示,臣定当改之。”
这番回答,既点明功劳是皇帝的,又表明自己谨小慎微,不知朝议,姿态放得极低。
李世民深深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转而问道:“北疆之事,你如何看?夷男新败,其心未死。朝中有人主和,有人主战,你久在边关,与夷男交手,说说看。”
这是考较,也是试探。李无垢略一沉吟,道:“回陛下,夷男者,豺狼之性,贪婪无度,反复无常。其败退诺真水,非心服,实力屈也。今其部内人心惶惶,诸部离心,正是其虚弱之时。若朝廷示弱求和,其必以为我怯,不出三载,定当卷土重来,边患再起。”
“哦?那你主战?”李世民挑眉。
“臣非一味主战。”李无垢摇头,“大战方歇,国力疲惫,将士思归,不宜再兴大兵。然,坐视其坐大,亦非良策。臣以为,当以战促和,以威止战。”
“细说。”
“陛下可明发诏书,遣使斥责夷男背信弃义,重申其藩属之责,迫其遣子为质,岁贡牛羊。此乃明面上之举,示以宽仁,堵和议者之口。”李无垢缓缓道,这是他深思熟虑之策,“暗中,则命边军精锐,不时出塞巡狩,焚其草场,猎其游骑,以示兵威。再遣能吏,携金帛,秘密联络薛延陀内部与夷男不睦之部落,如仆骨、回纥等,许以重利,离间其心。如此,夷男外有大军压境,内有部族离心,进退维谷。假以时日,其内部必生变乱。届时,或可不成而屈人之兵,或可择其弱者而扶之,分而治之,则北疆可安。”
他顿了顿,补充道:“此乃‘养其骄,疲其民,离其亲,而后图之’之策。需刚柔并济,软硬兼施。一味强攻,耗费国帑;一味怀柔,徒长敌焰。”
李世民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叩御案。殿中一时寂静,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高德垂首,仿佛泥塑。
良久,李世民才缓缓开口:“此策,与李靖、李绩所奏,大同小异。然,执行起来,却需分寸拿捏得当。出塞巡狩,需勇将;离间分化,需能吏。朝中,何人可用?”
“此乃陛下圣心独断之事,臣不敢妄言。”李无垢恭声道。他听出了皇帝的弦外之音——此策可用,但执行者,需是皇帝绝对信任之人。这是要让他表态,也是给他机会。
“朕听说,你与云州都督李绩,配合默契?”李世民忽然问。
“李将军乃沙场老将,谋略深远,臣在蔚州,多赖其相助。”李无垢谨慎答道。
“嗯。李绩是知兵的。”李世民点点头,话锋一转,“不过,朝中有人弹劾他,说你二人过从甚密,恐有结党之嫌。你如何看?”
图穷匕见!李无垢心中一沉,知道这才是今日召见的核心。他深吸一口气,离座跪下,以头触地,声音恳切:“陛下明鉴!臣与李绩将军,皆为陛下之臣,同守北疆,共御外侮,书信往来,皆是商议军务,绝无私交!若因公事往来,便被视为结党,则边关将领,人人自危,谁还敢互通声气,共保疆土?此乃小人构陷,离间君臣,其心可诛!臣愿与李将军当面对质,以证清白!”
他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将“过从甚密”上升到“共御外侮”的高度,又点出“小人构陷”,将自己和李绩牢牢绑在“忠君”的战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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