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舟如一道无声的阴影,贴着护山大阵内层的光罩边缘滑行。从高空俯瞰,曾经仙气缭绕、殿宇林立的玄天仙宗,此刻已被分割成数个大小不一的战场。火光、法术灵光、还有那令人心悸的幽冥鬼气与血煞红芒,在各处闪烁、碰撞、升腾。哭喊声、怒吼声、金铁交鸣声,即便隔着阵法与距离,也隐隐传入舟内,揪紧着每个人的心。
飞舟并未前往战况最激烈的前山主峰区域,而是折向西南,朝着相对僻静的“后山禁地”方向飞去。沿途,扶苏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景象:被轰塌半边的传功殿;燃着熊熊大火、曾经存放无数典籍的“万卷楼”遗址;还有几处山峰上,本宗弟子与邪修厮杀缠斗的身影,剑气纵横,符箓纷飞,不断有人影从空中坠落。
“直接去‘天枢殿’,掌门师兄与各峰留守长老已在等候。”清微真人立于舟首,声音穿透呼啸的风声,传入众人耳中,“铁战,你带萧辰、离炎前往‘战备司’报到,听候调遣,参与宗门防御。青莲,你护送星璇、林芷萱、柳如雪三位小友去‘百草堂’治伤安置,务必保证她们安全。”
“是!”铁战与青莲肃然领命。
扶苏忍不住看向萧辰与离炎,两人也看向他,眼中都有担忧,但更多的是决然。萧辰用力拍了拍扶苏肩膀:“扶苏,保重!我们先去杀敌!”离炎也重重点头:“等你回来,一起喝酒!”
星璇、林芷萱、柳如雪也看向扶苏,星璇眼神清澈,微微颔首;林芷萱欲言又止,最终只道:“扶苏师兄,万事小心。”柳如雪则平静道:“我之毒,不急一时,你先处理宗门要事。”
短暂告别后,天枢舟在一处隐秘的山谷降落。山谷被重重阵法笼罩,内里竟别有洞天,数座风格古朴大气的殿宇依山而建,正是天枢峰核心所在——天枢殿范围。铁战与青莲各自带着人离去,清微真人则领着扶苏,走向中央那座最为宏伟、通体由青黑巨石砌成、散发着肃穆威严气息的主殿。
殿外守卫森严,皆是气息沉凝、目含精光的天枢峰精锐弟子,见到清微真人,纷纷恭敬行礼,目光在扶苏身上扫过时,带着好奇与探究。
踏入大殿,一股凝重到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氛扑面而来。殿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沉郁。十数道身影分列两侧,或坐或立,气息皆如渊似海,最低也是元婴后期,更有数位与清微真人相仿的化神期威压隐现。正前方主位上,端坐着一位身着月白道袍、面容清矍、眼神深邃如星空的老者,正是玄天仙宗当代掌门——天玄真人!
除了掌门,扶苏还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执法长老玄胤真人(曾主持过宗门大比)、传功长老云渺真人,还有几位其他主峰的峰主或太上长老。但更多的,是陌生而威严的面孔。所有人都眉头紧锁,脸上带着疲惫与忧色。
当清微真人与扶苏步入时,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尤其是在扶苏身上。惊讶、审视、疑惑、期待……各种情绪交织。
“掌门师兄,诸位长老,扶苏带到。”清微真人微微拱手。
天玄真人目光落在扶苏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达本源。扶苏只觉得浑身一紧,混沌元婴自动运转,眉心剑印微光一闪,才抵消了那股无形的压力。他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弟子扶苏,拜见掌门真人,拜见诸位长老。”
“免礼。”天玄真人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扶苏,你之事,清微师弟已简要传讯告知。你且上前来。”
扶苏依言上前数步,立于殿中。
天玄真人仔细打量着他,片刻后,缓缓道:“混沌元婴,天剑传承,世界树碎片……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令人心悸的古老煞气。孩子,你这一年多来的际遇,可谓惊世骇俗。”
此言一出,殿中响起一阵低低的吸气声。显然,并非所有人都知晓全部细节。几位长老看向扶苏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复杂。
“弟子侥幸,得前辈遗泽。”扶苏不卑不亢。
“侥幸?”天玄真人微微摇头,“天道之下,何来侥幸?你能得之,便是缘法,亦是责任。清微师弟在传讯中还提到,你在栖霞岭,疑似引动了某种极为古老强大的剑器煞气,逼退了暗域化神?”
扶苏心中一凛,知道斩仙剑之事恐怕难以完全瞒过这些老怪物,坦然道:“弟子确有一柄古剑,煞气极重,乃前辈所赠,用于护身。但以弟子修为,难以驾驭,仅能引动一丝。”
天玄真人与清微真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可是……‘斩仙’?”清微真人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扶苏沉默一瞬,点头:“正是。”
“嘶——”殿中顿时响起数道抽气声。斩仙剑的传说,在玄天仙宗高层并非秘密,尤其与玄天古城渊源极深。
“凌虚子师叔祖的佩剑……竟真的还在,且落在了你手中。”一位须发皆白、气息苍茫的老者喃喃道,他是藏经阁的守阁长老,知晓诸多上古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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