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先于意识钻进鼻腔,冷得像冰,却又带着一丝让人清醒的尖锐。朱十三睫毛颤了颤,没有立刻睁眼,耳边是规律的“滴滴”声,轻缓却不拖沓,像极了曾经他盯着的K线图,每一次跳动都藏着既定的节奏,也藏着未知的变数。
他先是动了动手指,指尖传来轻微的麻意,顺着神经往胳膊蔓延,牵扯到伤口时,是一阵钝重的疼,不再是面馆里那种灼热到要烧透骨头的痛,却足够清晰地提醒他——还活着,而且伤得不轻。后腰的旧伤也在隐隐作祟,翻身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那股熟悉的牵扯感压了下去,他索性保持着平躺的姿势,慢慢睁开了眼。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子,连旁边挂着的输液袋都是透明里透着浅黄,整个病房干净得没有一点多余的颜色,像极了他曾经操盘时的空白交易界面,纯粹,却也让人瞬间紧绷。他转了转眼珠,视线落在床边趴着的人影上——是张婶,头发乱糟糟的,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显眼,手里还攥着一块皱巴巴的毛巾,显然是守了很久,连睡姿都透着疲惫,稍微动一下,就会轻轻哼一声,像是怕吵醒他。
旁边的椅子上,李叔靠在椅背上,头歪向一边,打着轻微的呼噜,手里还捏着一张缴费单,边角都被揉得起了毛。朱十三看着他们,眼底没有了往日的温和,也没有了面馆打斗时的野性,只剩下一种沉淀后的冷静,像一潭深水,表面平静,底下却藏着翻涌的暗流。他没有立刻叫醒他们,只是静静躺着,任由思绪顺着伤口的疼痛,一点点往记忆深处钻。
操盘手……这个词像一把钥匙,轻轻捅开了记忆的锁。
不是柳家,不是青色长袍的老人,也不是悬崖边的刀光,而是一间摆满了显示屏的办公室,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高楼,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他放在键盘上的手上。那时的他,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敲击键盘的速度极快,却每一下都精准无比,屏幕上的K线图忽上忽下,红色的涨势和绿色的跌势在他眼里,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跳动的脉搏,他能轻易捕捉到其中的规律,甚至能预判出下一秒的走向。
“朱总,这波新能源板块的回调差不多了,要不要加仓?”旁边的助理声音带着紧张,手里的报表都攥紧了。
他当时只是瞥了一眼屏幕,指尖在鼠标上点了两下,调出了几个关键数据,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再等等,MACD还没出现金叉,成交量也没跟上,现在加仓,风险比收益高。”
助理点点头,刚要转身,他又补了一句:“盯紧创业板的那只储能股,跌破五日线就止损,别犹豫。”
后来,那只储能股果然在午后跌破了五日线,助理及时止损,避免了近百万的亏损,而新能源板块在三天后迎来了一波大涨,他们加仓的几只股票,短短一周就赚了三成。办公室里的人都在欢呼,说他是“股市猎豹”,总能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找到机会,也能在风险来临前及时抽身。
那时的他,叫朱宸,不是朱十三,也不是那个连麻烦都不敢惹的上门女婿。他有自己的公司,有一群跟着他打拼的兄弟,手里握着数亿的资金,在股市里翻云覆雨,活得肆意又张扬。可他也清楚,股市就像一个巨大的赌场,赢的时候有多风光,输的时候就有多惨烈,而且,比亏损更可怕的,是人心。
他想起了陈峰,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也是他公司的副总,两个人一起从地下室的小工作室做起,一起熬过了最艰难的日子,他从来没想过,最后会栽在陈峰手里。
那是一波大盘的牛市,所有人都在疯狂加仓,陈峰找到他,说有一个内部消息,某只医药股要重组,只要提前布局,至少能翻两倍。他当时其实有些犹豫,那只股票的基本面并不突出,而且重组消息的来源也不够可靠,可架不住陈峰的软磨硬泡,说这是他花了大价钱才拿到的消息,还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出问题。
他最终还是信了,不仅自己投了一大笔钱,还带着公司的客户一起加仓。可没想到,所谓的重组消息,根本就是陈峰和别人联手编造的骗局,他们提前布局,等散户和他们一起加仓后,就疯狂抛售,导致股价连续跌停,他手里的资金被套牢,客户的损失更是高达数亿。
他去找陈峰质问,却发现陈峰早已卷走了公司仅剩的资金,消失得无影无踪。客户们纷纷上门讨债,公司被查封,他从“朱总”变成了负债累累的逃犯,每天都在躲避债主的追杀。
后腰的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有一次,他被几个债主堵在巷子里,对方手里拿着钢管,问他要钱,他说自己没钱,对方就朝着他的后腰狠狠砸了一棍,他当时疼得直接倒在地上,意识模糊间,只听到有人说:“找不到陈峰,就找你抵命!”
后来,他趁着对方不注意,爬起来跑了,一路逃,不敢用身份证,不敢跟任何人联系,最后逃到大山里,再醒来的时候,遇见柳明月,然后做了上门女婿,之前的事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后腰疼,像个没有过去的人。离开柳家是李叔和张婶在街边发现了他,把他带回了面馆,让他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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