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回响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荡漾开圈圈涟漪后,终归于平静。但那幅绝望与挣扎交织的图景,已深深刻入苍榕的意识深处,让他更清晰地认识到自身所处的时代洪流。
危机感并未带来恐慌,反而淬炼出更坚定的意志。既然别无选择,那便在此扎根,向上生长,直至能触摸这片新天的规则。
他再度将全部心神沉入对庞大树身的探索。与之前漫无目的的感知不同,此次他目标明确——真正地“掌控”,而非仅仅“居住”。
这具千年榕树之躯,堪称自然的奇迹,亦是一座巨大的能量宝库。苍榕能模糊地“感觉”到,每当日月交替、风雨来临,甚至地脉微微起伏时,都有海量的灵能粒子被他的枝叶、树皮、尤其是那广袤如地下森林的根系所捕获、吸收。
然而,问题也在于此。
吸收虽巨,却近乎全凭本能,效率低下且浪费惊人。如同一个拥有巨大胃囊的生物,却只知道囫囵吞枣,能消化吸收的十不存一。绝大部分灵能只是在他体内粗粗流转一遍,便又逸散出去,或是沉淀在树体的边边角角,难以汇入核心。
“必须找到法门……”苍榕思索着。人类修炼或许有经脉穴窍,那他这树身,运转灵能的通道又在哪里?
他不再试图同时影响整个树体,那无异于蝼蚁撼树。他选择了一个更精细的切入点——一条仅有手指粗细、新生的气根。
意识高度凝聚,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缓缓渗入这条气根的微观世界。他“看”到了表皮上细微的皮孔,正自发开合,吞吐着空气中的灵能;他感知到内部负责运输水分和养分的筛管与导管,灵能便混杂在这些汁液中,缓慢流淌。
“引导……而非等待。”
他尝试着用意志,极其轻微地刺激那些皮孔,让它们在灵能浓郁时张开得更大些;他尝试在导管内壁制造极其细微的螺旋形意念力场,试图让流淌其中的灵能汁液流速稍快一丝。
过程枯燥至极,且对心神的消耗极大。好几次,他都因意识过度集中而陷入短暂的涣散,前功尽弃。
人类的灵魂赋予了它超越植物的耐心和智慧。
时间一点点流逝。终于,在无数次失败后,他成功地在那一小段气根内,建立起了一个极其微弱的、受他意志控制的灵能加速流动模型!
效果立竿见影!
这条气根吸收灵能的效率,在瞬间提升了近乎一成!虽然相对于整体而言仍是沧海一粟,但那明确无误的效率提升,带给苍榕的鼓舞是巨大的。
他找到了方向!
接下来几天,他乐此不疲地进行着这项浩大工程中的基础练习。从一条气根,到几条气根;从细小的新生根,到尝试影响更粗壮一些的枝条内的能量流转。
他渐渐发现,树身内部并非没有“脉络”。年份越久、越是核心的木质部,传导灵能的效率越高。尤其是树干核心处,那密布着千年岁月形成的年轮之地,对灵能有着天然的亲和与汇聚之力。
他的树心,那团本源能量所在,便位于这些年轮的最中心。
“或许……年轮便是我的‘经脉’?树心便是我的‘丹田’?”
这个明悟让他豁然开朗。他开始将练习的重点,从外围的细枝末节,逐步转向向内延伸,尝试去感知和引导那些深藏在主干核心年轮中的灵能流向。
这是一个更大的挑战。主干内部的能量浩瀚如烟海,他的意识投入其中,宛如一叶扁舟行于惊涛,稍有不慎便会被同化或冲散。
他只能小心翼翼,一丝一毫地推进,用意志缓缓梳理着能量流,如同梳理纠缠的丝线。
进步缓慢,却稳步向前。他对灵能的掌控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树心处那团本源能量,也因为得到了更精纯、更大量的灵能补充,而变得更加凝实和光亮。
然而,另一个问题随之浮现。
他的感知范围,依旧被牢牢限制在主干周边十数米。 除此之外,依旧是模糊的混沌。这极大地限制了他对环境的认知和预警能力。他这庞大的身躯,既是力量的源泉,也成了感知的牢笼。
必须拓展“眼睛”和“耳朵”。
这一日,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的光点。几只羽毛鲜亮、喙部变得有些晶莹剔透的异鸟,正在他低处的一根粗壮枝桠上跳跃嬉戏,啄食着叶片上凝结的、蕴含微薄灵能的露珠。
它们动作轻盈,鸣叫声清脆,似乎早已将这片巨榕的枝桠当成了安全的乐园。
还有那只白额松鼠,更是胆子越来越大,时常在他气根形成的天然阶梯上窜上窜下,甚至试图靠近那些灵光最浓郁的新生嫩叶。
一个念头在苍榕意识中萌生。
这些小家伙,整日在他身上活动,它们的所见所闻,不正是他最需要的远方信息吗?
沟通。必须建立更有效的沟通。
之前对松鼠的精神冲击和善意传递,都太过粗糙。他需要更精细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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