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在林叶的枯荣间悄然滑过,对于深植于大地的苍榕而言,时间的流逝更像是一种内在的韵律,是年轮间灵能潮汐的涨落,是树心光芒一次次变得凝实的过程。
他对庞大树身的掌控,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裸露在地表之上的主体——那巍峨的主干、纵横交错的枝桠、如帘如幕的气根,如今已大半在他的意志统御之下。意识所至,枝可为鞭,抽裂空气发出爆响;叶可如刃,切割阳光泛起寒芒;气根更似活化的巨蟒,能绞杀,能穿刺,能如罗网般笼罩一方。
尤其是那覆盖如华盖的树冠,已成为他最强的灵能感应与汇聚阵列。日光月华如百川归海,被高效汲取,经“年轮蕴灵法”炼化,源源不断注入树心。那团青翠本源已壮大至脸盆大小,光芒内敛,搏动间引动周身灵能澎湃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然而,地底之下的世界,仍是“半壁江山”。主根及核心区域的根系掌控力较强,但那些蔓延至极远处的须根侧根,感知依旧模糊,控制力微弱。它们如同陷入深眠的肢体,虽能本能汲取地脉养分,却难以响应中枢的精细召唤。彻底掌控这片庞大的地下根系网络,仍需水磨工夫。
但这并不妨碍他以自身为核心,营造出一片相对安宁的域所。
浓郁的灵能气息,加上苍榕有意无意的庇护,使得越来越多的生物被吸引而来。最初的白额松鼠、异鸟、翠蛇已然成为“元老”,族群都有所扩大。后来又陆续迁入了皮毛油光水滑的灵狐、听觉异常敏锐的长耳跳鼠、甚至一群将巢穴筑在树冠高处、羽毛呈现出金属光泽的怪鸦。
这片区域,渐渐形成了一个以苍榕为中心的、多物种混杂共生的奇特生态圈。弱肉强食的法则依旧存在,但在苍榕无形意志的调解与威慑下,冲突被限制在了一定程度内。它们共享榕树的庇护,也共同承担起警戒的责任。任何外来威胁的出现,都会通过鸟鸣、鼠叫、乃至空气震动的特殊频率,被迅速传递到苍榕这里。
这张由无数微小意识构成的“信息网”,愈发灵敏。
一日,血腥气打破了山谷的宁静。
一场激烈的追杀在林地边缘上演。被追杀的,是一只通体暗紫、肩胛处有一道深可见骨伤口、动作踉跄的变异山猫。它体型矫健,线条流畅,瞳孔在危机中缩成危险的竖线,显然并非凡种。而追杀者,是三只双眼赤红、涎水横流、陷入嗜血狂乱的豺犬。
山猫且战且退,凭借利爪和敏捷周旋,但伤势过重,眼看就要被逼入绝境。它的逃亡路线,正朝着苍榕的领域。
苍榕的感知捕捉到了这一幕。他“看”到那山猫眼中不屈的野性,也“看”到那三只豺犬纯粹被杀戮欲望支配的疯狂。
心念微动。
当山猫慌不择路,一头撞入苍榕气根覆盖范围边缘的刹那,那三只紧追不舍的豺犬也咆哮着扑至。
迎接它们的,是数条无声无息从落叶中暴起的粗壮气根!如同蓄势已久的陷阱,瞬间缠绕而上,强大的束缚力勒得豺犬骨骼咯咯作响!
同时,上方枝桠猛地压下,带着千钧之势,如巨锤般砸落!
“嗷呜——!”
惨嚎声戛然而止。
两只豺犬当场被砸得筋骨断裂,内脏破碎。另一只被气根死死绞住,拼命挣扎,却被几条柔韧如鞭的细枝闪电般抽打、穿刺,很快便没了声息。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开始并结束。
那只变异山猫惊疑不定地停下脚步,伏低身体,警惕地看着眼前这棵突然“活”过来的巨榕,又看看瞬间毙命的追兵,紫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苍榕没有对它施加精神压力,只是传递过去一丝平和的、带着探查意味的波动,同时引导一丝精纯的木灵之气,缓缓拂过它肩胛处的可怕伤口。
山猫身体一颤,伤口处传来的清凉舒适感和那庞大的、却无恶意的意志,让它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它犹豫了一下,最终低低地“呜咽”一声,舔了舔伤口,小心翼翼地退到一旁,趴伏下来,表示臣服与感谢。
苍榕接纳了这位新成员。一只强大的、有灵性的变异山猫,将成为他麾下一股可观的战力。
他指挥几只胆大的猴子,将三具豺犬的尸体拖到主干附近。
看着那逐渐冷却的兽尸,嗅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和尚未完全散逸的灵能,一个早已浮现的念头再次变得清晰。
弱肉强食,吞噬进化,这是这片山林最赤裸的法则。他身为植物,虽能汲取天地灵能,但速度终究有其极限。而这些变异野兽的血肉筋骨中,恰恰凝聚了它们吸收炼化的精华。
能否……吸收它们?
意识锁定一具豺犬尸体。数条气根如同灵活的触手,缓缓将其缠绕、包裹、勒紧。尖锐的根须末端刺破兽皮,深入血肉。
下一刻,苍榕操控根系,运转起改良过的“年轮蕴灵法”,不过不再是汲取天地灵能,而是试图抽取尸体中残留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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