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谷内,生活并未因外界的风波而停滞。
“嘿!哈!”
青果,如今已长得如同人类十来岁少年般结实,正穿着一身由幽影猎取的兽皮鞣制而成的短褂,在山谷空地上练习着射箭。
他的弓是自己削制的硬木弓,弓弦是玄蚺蜕皮时收集的筋鞣制而成。箭矢则是铁羽部族送来的脱落的金属质感翎羽,由石獠帮忙磨锐后绑在笔直的木杆上。
老师是幽影。
暗影山猫此刻正慵懒地趴在一块暖石上,晒着初冬稀薄的阳光,碧绿的猫眼却一丝不苟地盯着青果的每一个动作。偶尔,它会无声地跃起,用爪子轻轻拍打青果姿势不正确的腰部或手臂,或者用尾巴扫过他的脚踝,纠正站姿。
青果极具天赋,力量、速度、反应都远超常人,对能量的感知也异常敏锐。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心性难免跳脱。
“幽影,看我射那片旋转的叶子!”青果兴奋地叫道,张弓搭箭,瞄准被风吹得打旋的枯叶。
“嗖!”箭矢飞出,却因为预判失误,擦着叶子边缘飞过,钉在后面的树干上。
“喵嗷。”幽影不满地叫了一声,甩了甩尾巴。那意思很明显:专注,沉心,不要被外物干扰。
青果吐了吐舌头,乖乖跑过去捡回箭矢,继续练习稳定的瞄准和撒放动作。他知道幽影是为他好。苍榕爸爸(他偶尔会这么在心里称呼,虽然从未说出口)说过,生存的第一要义是掌握足够的力量和技巧。
练习结束后,他常常会爬到苍榕主干的一根低矮粗壮的枝杈上,靠着温暖粗糙的树皮,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人类书籍——这是上次狼群袭击时,从某个不幸遇难的人类探险者行李中找到的战利品。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和图画,他看不懂文字,但会痴迷地研究那些图画,猜测着外面的世界。
有时,灵明会跳过来,蹲在他旁边,小爪子指着图画“吱吱”叫着,试图用精神意念传达一些它从远处窥探人类据点时得到的零星信息。一孩一鼠,靠着图画和意念,进行着跨越物种的“阅读”和交流。
苍榕分出一丝意识,温柔地笼罩着青果,感受着他蓬勃的生机和旺盛的好奇心。这个人类孩童,是他与过往人性的一条纤细却坚韧的纽带。保护他,教导他,是苍榕内心深处一份独特的责任。
……
领地的其他成员,也各有职责和日常。
石獠最近喜欢在向阳的山坡上打滚,用坚硬的皮毛蹭着苍榕特意为其加固的岩壁,打磨它那对骇人的獠牙,身上土黄色的灵光愈发厚重。
铁羽率领的金属鸦群每日例行巡逻,它们的锐目俯瞰着领地周边,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侦查。偶尔会带回一些弱小的入侵者,成为族群的食物。
玄蚺大部分时间潜伏在地底根系网络之中,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地下防线,有时也会协助苍榕疏通一些细小的根须通道。
炎掠行动如风,常在领地边缘地带穿梭,它的火焰爪牙是清理零星腐化生物或弱小入侵者的最佳手段。
幽影在训练青果之余,最主要的任务仍是看守东南山溪的子体,以及守护那几枚挂在子体枝条上、日渐饱满莹润的“青果”——那是苍榕凝聚了精纯木灵之气的果实,对兽类有大好处。
整个青苍之域,在苍榕的意志下,如同一台精密而高效的机器,有序运转,默默积蓄着力量。
苍榕的意识再次扫过东南方向。人类的勘探队似乎在加固营地,采取了更保守的防御姿态,进展缓慢。沼泽深处的那个存在,在发泄了最初的怒火后,似乎再次陷入了沉寂,但那阴冷的气息并未消退,反而像蓄势的毒蛇,更令人警惕。
北方狼群的窥视感偶尔还会传来,但经历了上次的惨败,它们显然更为谨慎。西方山崖的鹰唳声最近似乎频繁了一些。
沉重的脚步声……依旧遥远,但规律性地响起,仿佛一个巨人在丈量大地。
风雨欲来。
苍榕庞大的主体在风中轻轻摇曳,无数气根如帘幕摆动。他冷静地评估着一切,计算着能量,规划着根系的下一步延伸方向。
王阶之路,漫长而艰险。但他拥有最宝贵的资源——时间和耐心。
他只需稳坐中军,静观其变,利用一切可利用的矛盾,不断强化自身与领地。
直到……再无任何威胁能撼动他的青苍之域。
人性最后的底线在于中立,而中立的资本,源自无可匹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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