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穗在门内听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建立的用以救人的规矩,此刻竟成了一把杀人的刀。
她想开口,却不知该如何反驳那些“公平”的字眼。
就在此时,一阵悠闲的、带着几分市井江湖气的腔调从村口传来。
“哟,今儿个这么热闹?大家伙儿这是在唱大戏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背着一个半人高的竹编画筒的青年,正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他面容普通,眼神却灵动狡黠,正是扮作游方画师的林缺。
他似乎对眼前的争执毫不在意,自顾自地在医会门口的大榕树下找了块石头坐下,从画筒里取出画板和炭笔,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众人,仿佛在寻找绘画的素材。
接下来的几天,这个自称缺一笔的画师,就这么在村里住了下来。
他不与人争辩,也不掺和村里的事,每日只是坐在医会门口,安静地画画。
他的画很奇怪,不画山水,不画花鸟,画的全是村里的人。
他画烈日下背着药篓、汗流浃背爬上山崖的母亲;画深夜里守在药炉边,被烟火熏得满脸通红的老汉;画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给医会送来一捆干柴的孩童……每一幅画都栩栩如生,充满了劳作的艰辛与朴素的力量。
村民们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闲暇时总会凑过来看他画画,看着画中那个辛苦的自己或邻人,心中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天,刘寡妇的儿子病情稍缓,她便拖着虚弱的身体,坚持要去山上补采草药。
医会门口,画师林缺叫住了她,将一幅新画好的画贴在了医会旁的公告墙上。
这幅画,他取名为《守约图》。
画上没有具体的人脸,只画了无数双粗糙的手,共同扛着一座由规矩条文搭建而成的独木桥。
桥下,是浑浊湍急的河流。
而在桥的一头,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因为腿脚受伤无法上桥,正绝望地看着河水。
画的留白处,林缺用炭笔写下了一行大字,笔锋张扬,力透纸背:
“谁来替没法走路的人走一程?”
这一问,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在每个围观村民的心上。
“这……画的不就是刘嫂子吗?”
“我们……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没个迈不过去的坎儿?”
“是啊,我们守规矩,是为了大家都能有药吃,能活下去。可要是为了守规矩,眼睁睁看着人死,那这规矩……还算个屁啊?”
议论声从窃窃私语,变成了大声的讨论。
之前指责刘寡妇最凶的几个人,此刻都红着脸,低下了头。
第二天,一个巡回宣讲的戏班子恰好路过青石村。
领头的说书人,正是从京城一路南下的白砚。
他听闻了医会的事,又看到了墙上那幅画和那句问话,当夜便编了一段新的快板书。
次日在村里的晒谷场上,白砚手持竹板,敲得噼啪作响,口中唱道:
“竹板这么一打呀,别的咱不夸,夸一夸,咱们共誓立新法!新法好,新法妙,人人守约不胡闹。可今儿我得问一问,这人心是不是铁打的?从前那官老爷,判案全看白花银;如今咱们乡亲们,判人要看你出工不出勤?一天少采两把药,就要全家喝凉水?忘了当初为啥立规矩?是为了大家伙儿,都能把命给保全!桥上的人走得稳,别忘了拉一把,桥下那将要落水的人!”
通俗易懂的词句,配上滑稽的腔调,引得满场孩童跟着学唱,笑声如雷。
那几个曾坚持要严惩违约的村民,脸上火辣辣的,悄悄跑到医会,撤回了对老陶的投诉。
趁着这股东风,阿穗终于鼓起勇气,召集全村人,提出了一个“劳役豁免议决制”——凡遇家中确有重大变故无法履行采药义务者,可由三户以上邻里作保,提交医会议决,由全体村民投票决定是否豁免当月劳役。
“我同意!”
“同意!这才是人定的规矩!”
一双双手高高举起,这一次,再无一人反对。
当夜,林缺在村外的破庙里,悄悄召集了阿穗和老陶。
他从背后那个伪装成画筒的竹篓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递了过去。
“这里面是三十份应急药引,都是磨好的丹粉,药效极强,关键时刻能吊命。够你们撑过这个雨季。”
阿穗和老陶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包包用油纸精心包裹的药粉,色泽各异,散发着奇异的药香,显然不是凡品。
“恩公……这太贵重了!”阿穗激动得又要下跪。
“停!”林缺按住她,“记住我的话——这些药,别登记,别公示,更别让人知道是谁给的,也别让人知道有这东西的存在。只有在你们俩都认为,规矩已经救不了人,非用不可的时候,再偷偷拿出来用。”
阿穗满脸不解:“为什么?这是天大的好事,为何要瞒着大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拒婚娘娘,我靠系统成神了请大家收藏:(m.20xs.org)拒婚娘娘,我靠系统成神了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