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环境越是诡异。空间似乎发生了扭曲,明明直线距离不远,却感觉航行了许久。周围的金属山峰表面,不时有暗蓝色的电弧跳跃,划过一些巨大的、疑似旧时代铭文的刻痕。盆地内部笼罩着厚重的、不断变幻色彩的迷雾,即使“夜枭”号最先进的探测波束投入其中,也如同石沉大海,只能反馈回一片混沌的噪音。
“就是这里了。”幽鬼看着屏幕上几乎完全失效的探测数据和那令人不安的迷雾,“保持悬停,等待密钥窗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舱内气氛凝重。每个人都检查着自己的装备,调整着呼吸。他们知道,即将进入的地方,可能比“诺亚”更加古老、更加诡异、也更加危险。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
前方盆地中央的迷雾,突然剧烈地翻涌起来!色彩从混沌变得有序,逐渐流转出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由无数复杂几何符号和流动能量构成的立体“门扉”图案!门扉中央,一个特定的区域变得相对“稀薄”,隐约能看到后面似乎并非自然景观,而是某种……光滑的、非金非石的墙壁结构!
“密钥匹配!窗口开启!持续时间预估:四分钟!”技术官快速报告。
“行动!”幽鬼没有任何犹豫。
“夜枭”号腹部舱门打开,十一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借助单兵飞行器,精准地朝着那扇短暂开启的“规则之门”中央的薄弱点冲去!
穿过迷雾的瞬间,所有人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规则层面的“剥离感”,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水膜。下一刻,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悬浮在一个巨大的、完全封闭的、通体呈现柔和银灰色的球形空间内部。空间的直径难以估量,上下左右都望不到边际,只有无数细密的、散发着微光的银色纹路如同神经网络般布满墙壁,缓缓脉动。空间的正中央,悬浮着一个造型极其简洁、仿佛由整块水晶雕琢而成的、直径约十米的完美球体。球体内部,隐约可见无数光点在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流转,散发出一种比“诺亚”核心光体更加古老、更加内敛、也更加……“纯净”的规则波动。
这里没有自律防御单位,没有警告意念,只有一片绝对的寂静,以及那中央水晶球稳定而深邃的“注视感”。
“这里就是……‘昆仑’?”一名队员低声惊叹。
幽鬼迅速观察环境,确认没有即时威胁。“分散,按计划进行!第一小队,建立临时通讯节点,尝试与外部保持最低限度联络;第二小队,扫描空间结构,寻找数据接口或存取点;第三小队,警戒中央水晶球及周围任何异动!”
队员们立刻散开,高效地执行任务。技术兵迅速架设起经过特殊强化的微型通讯天线,试图将这里的情况和图像发送出去,但信号衰减极其严重,只能传回断断续续的片段。
扫描显示,那些银灰色的墙壁本身似乎就是某种活性的“存储介质”和“运算单元”,其内部流动的微光蕴含着海量信息。但要如何读取?接口在哪里?
就在这时,中央的水晶球,那从未有动静的球体,表面忽然如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一个平和、中性、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仿佛能直接与灵魂沟通的声音,在整个球形空间内响起,使用的是一种幽鬼从未听过,却能瞬间理解其意的语言:
“……检测到……非预设‘火种继承者’序列生命体……”
“……携带‘第七监控单元’动态密钥……”
“……根据‘零号协议-补充条款-守望者’,授予‘昆仑’单元……临时‘信息浏览’权限……”
“……警告:浏览权限仅限于‘纪元记录’、‘网络蓝图(残缺)’及‘协议框架概述’。任何试图接触核心算法、下载完整数据、或进行物理连接的行为,将触发‘单元自毁’及‘信息流放’协议。”
“……浏览时间:限时三百秒。倒计时开始。”
三百秒!只有五分钟!
没有时间震惊或询问,幽鬼立刻下令:“所有人!立刻记录所见一切!优先寻找‘纪元记录’中关于‘现实织网’崩溃原因、‘归一’协议细节、‘中央处理器’位置、以及‘零号协议’中关于‘混沌归零’和‘防火墙’的概述!”
她自己也冲向最近的一片银灰色墙壁,将手掌按上去,精神力与特制记录仪同时连接,疯狂地“阅读”和下载墙壁纹路中流淌的信息碎片。
海量的、跨越漫长纪元的画面、数据、概念涌入她的意识:
她看到了旧时代“现实织网”计划的宏伟蓝图,看到了“种子”被植入全球节点的盛况,也看到了实验失控、深渊滋生、全球规则共振崩溃的恐怖瞬间……
她看到了“四象镇守”网络的构建与最初的挣扎,看到了青龙圣树如何从一棵实验树苗成长为东方壁垒的悲壮历程……
她看到了“归一”协议最初的设计目的——并非毁灭,而是“整合”与“升维”的钥匙,但在网络崩溃后被扭曲成了灾难的加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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