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
这个由铁炉堡核心决策层在巨大压力下投出的“孤注”,化作一道穿越空间、凝结了十万人生存渴望的灵性决断,抵达了琉璃信使“听”的层面。
信使那变幻的光点骤然凝定,化作两点深邃的、仿佛蕴藏着整片森林生机的翠绿。它原本平举的双臂并未收回,而是做了一个向上托举、然后向两侧缓缓划开的奇异姿势。
动作完成的刹那,以它和方晴小队所在的晶簇谷地为中心,一场无声却剧烈的规则演化轰然迸发!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没有刺眼夺目的强光。但在规则层面的“视野”中,整片谷地的景象瞬间剧变。
那些原本只是静静生长、散发着微光的半透明晶簇,仿佛被注入了磅礴的生命力,开始疯狂地向上生长、分叉、交织!无数新的晶芽从地下、从岩壁、甚至从空气中“凝结”而出,它们不再是杂乱无章,而是遵循着某种极其复杂的、仿佛分形几何与生命脉络结合的美妙韵律,迅速构建起一片层层叠叠、错综复杂的立体晶格森林。每一根晶簇都在散发柔和的、多频复合的规则波动,这些波动彼此共鸣、叠加,形成了一道厚重而富有弹性的“晶格屏障”。
谷地中那条缓慢流动的银色溪流也骤然加速,溪水仿佛拥有了生命和意志,分化出无数细小的支流,如同银色的根须,攀附上疯长的晶簇,沿着晶格脉络蜿蜒而上、渗透其中,为整个晶格结构注入了流动的、柔韧的“筋络”。水流过处,晶簇的光泽变得更加温润内敛,屏障的规则结构也显得更加灵动和富有适应性。
与此同时,琉璃信使自身也开始变化。它那灰蓝色的甲壳表面,细密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如同藤蔓般蔓延生长,与脚下的大地、与周围的晶簇、甚至与空气中弥漫的“源β”特有的生命-规则场域深度连接。它的身形在规则视界中变得有些模糊,仿佛不再是孤立的个体,而是化为了这片突然活化的晶簇森林的“意识节点”或“指挥核心”。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数秒之内。当西北方天际那道撕裂空间的暗蓝色规则裂痕(“源α”的打击)与东南方汹涌扑来的、带着侵蚀低语的紫雾“触须”(“源γ”的攻击)几乎同时抵达谷地上空时,它们面对的,已经不再是一片可以被轻易穿透或侵蚀的普通新生地貌,而是一座瞬息成型的、规则结构复杂到令人目眩的“水晶堡垒”!
暗蓝色的裂痕,蕴含着“源α”标志性的、冰冷而高度集中的秩序破坏性能量,试图以点破面,直接撕裂晶格屏障的核心结构。然而,当它撞击在看似脆弱的晶簇表面时,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柔韧抵抗”。晶格结构并非硬碰硬地格挡,而是在接触的瞬间,产生了极其高速的局部形变与能量分散,将那股尖锐的破坏力引导、分散到整个庞大的晶格网络之中,如同用一张充满弹性的巨网接住了一支高速射来的箭矢。暗蓝能量在晶格脉络中被层层削弱、拆解,最终化作无数细碎的电弧,在晶簇间跳跃、湮灭,未能造成实质性穿透。
紫雾的侵蚀则更为诡异。它如同活物,试图附着在晶簇表面,渗透其规则结构,进行同化。然而,晶簇表面流淌的“银色溪水筋络”发挥了关键作用。那些溪水蕴含着强大的“净化”与“生命排斥”特性(与“灰水”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更侧重于对“非自然生命侵蚀”的排斥),它们在紫雾接触的瞬间,便主动“包裹”上去,形成一层薄薄的、流动的水膜。水膜与紫雾接触的部分发出轻微的“滋滋”声,紫雾中蕴含的侵蚀性规则信息如同遇到强酸般被迅速中和、瓦解。同时,整个晶格屏障的规则波动也调整到一种高频振动状态,进一步“抖落”试图附着的紫雾微粒。
第一波来自两方的试探性攻击,被这座突兀崛起的水晶堡垒,以一种近乎艺术般精巧的“非对抗性防御”方式化解了。
身处堡垒核心、被琉璃信使有意用更密集晶簇保护的方晴小队,目睹了这超越理解的一幕。他们能感觉到周围环境规则的剧烈变化和两股可怕力量的冲击,但自身却被一股温和而坚定的规则场牢牢守护,并未受到直接伤害。
“这……就是‘源β’的力量?”一名队员喃喃道,声音中充满了震撼。
方晴没有回答,她紧盯着前方那个已与晶格融为一体的琉璃信使。她的灵能感知更为敏锐,她“感觉”到,信使并非轻松写意。维持如此庞大而复杂的规则结构,并与“源α”、“源γ”的力量正面周旋,必然消耗巨大。信使那琉璃甲壳上的光芒,似乎比最初暗淡了一丝。
铁炉堡指挥室,众人通过方晴小队共享的、因规则干扰而严重失真的画面和断续的数据,勉强了解到谷地发生的剧变。
“‘源β’……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环境改造和规则防御能力!”周教授看着屏幕上代表“源α”和“源γ”攻击能量被迅速化解的曲线,震惊不已,“而且,它的防御方式……与我们‘心墙’的思路有相似之处,都强调引导、分散、化解,而非硬抗,但规模和精细度远超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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