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蹲在厨房门口择菜,面前的竹篮里装着刚从地里割的韭菜,绿油油的。看见陈默,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沾在深蓝色工装裤上的泥土,没多说什么,转身从墙角的竹筐里拿出几个干辣椒和一小束花椒,放进一个透明的保鲜盒里。他的手指关节粗大,指缝里还嵌着洗不掉的泥土,那是常年干农活留下的痕迹,但往保鲜盒里装辣椒时,动作却格外轻柔,像是在摆弄什么珍宝,生怕把辣椒的蒂部弄碎。“晚晚在港城总说想吃家里的味道,这些是你婶子今年夏天晒干的,比外面买的香,你帮我带给她。”林父的声音低沉沙哑,说完又蹲下身,继续择菜,只是择菜的动作慢了些,像是在琢磨着什么。
陈默走进厨房,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林母已经把面团放在案板上,用湿布盖着醒了一会儿,现在正把面团搓成手腕粗的长条,然后用刀切成一个个均匀的小剂子,每个剂子都像小馒头一样圆滚滚的。“来,试试擀皮。”林母把一根枣红色的擀面杖塞到他手里,自己拿起一个剂子做示范,“掌心要空,手腕用力,转着圈擀,这样擀出来的皮才中间厚边缘薄,煮的时候不容易破,还能兜住馅。”陈默学着林母的样子,把剂子按扁,放在案板上擀了起来,可剂子在他手里总是不听话,要么擀成了椭圆形,要么边缘厚中间薄,有时候还会沾在擀面杖上,扯得破破烂烂的。林母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手上的面粉蹭到了他的手背上:“别急,跟你上学时做数学题一样,得有耐心,慢慢来。”
“阿姨,我记得高中时林晚总带您包的饺子去学校,每次都分给我一大半。”陈默一边笨拙地擀皮,一边回忆着高中的往事,脸上露出笑容,“有次她带的韭菜馅饺子,我吃了过敏,脸上起了好多红疹子,又痒又肿,她吓坏了,陪我在医务室待了一下午,还帮我抄了整整一本数学笔记。那笔记现在我还留着呢,锁在老家的抽屉里。”林母捏饺子的手顿了一下,手里的饺子皮差点掉在案板上。她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眼眶有点红:“这孩子从小就心细,比男孩子还懂事。那时候她总跟我说‘陈默学习好,将来肯定能考上好大学,我得让他吃饱了才能考第一’,每次带饺子都特意让我多包点,自己的那份却省着吃,有时候还饿着肚子上课。”
说话间,林父端着一个白瓷碗走进来,碗里装着刚炼好的油渣,金黄酥脆,冒着热气,香气瞬间盖过了酸菜的味道。他把碗放在案板上,油渣的油汁顺着碗壁流下来,在案板上积了一小滩。“这油渣是用五花肉炼的,肥的部分炼成油,渣子留着包饺子,香得很。”林父的声音依旧低沉,眼神却柔和了许多,“晚晚小时候就爱偷着吃油渣,趁我和你婶不注意,就从碗里抓一把塞嘴里,油汁弄得满手都是,每次都被我骂。现在在外头,想吃都吃不上这么地道的了。”陈默看着案板上的饺子馅——翠绿的酸菜和金黄的油渣拌在一起,淋上一点香油,颜色鲜亮,香气扑鼻,突然想起林晚高中时趴在课桌上跟他说的话:“我妈做的酸菜油渣饺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等我以后赚了钱,就天天让我妈给我包。”
包好的饺子一个个码在竹制的盖帘上,像排着队的小元宝,鼓鼓囊囊的,透着满满的馅料。林母把一部分饺子放进保鲜盒里,一层饺子铺一层保鲜膜,仔细地包了三层,又在保鲜盒外面套了两个塑料袋:“你路上用保温袋裹好,里面再放两个冰袋,到了港城给晚晚热一下就能吃,跟刚包的一样香。”她一边包一边叮嘱,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晚晚在港城一个人不容易,大城市花销大,工作又累,上次打电话说瘦了好几斤。你多劝劝她,有空就回家看看,我和你叔都想她,院子里的石榴树都结果了,就等着她回来摘呢。”
陈默提着装满饺子和特产的保温袋,在林父林母的目送下踏上了去火车站的路。保温袋沉甸甸的,里面装着的不仅是饺子,还有老两口对女儿的牵挂。走到巷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林母还站在院门口挥手,碎花围裙在风里飘着,像一只花蝴蝶;林父则蹲在门槛上,手里夹着一支烟,却没点燃,只是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神里全是不舍。陈默掏出手机,给林晚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林晚的声音带着点职场的干练,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陈默?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这刚开完会,正准备去吃晚饭。”
“晚晚,我三天后到港城,带你吃点好的。”陈默站在路边,风吹起他的衣角,带着老家泥土的气息,“咱们高中同桌一场,毕业后就没见过面,也该聚聚了。”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林晚的笑声,笑声里的疲惫消散了不少:“好啊,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餐馆,叫小巷食堂,老板做的菜特别地道,尤其是素烧茄子,跟我妈做的味道差不多。到时候我带你去,保证你吃了还想吃。”挂断电话,陈默看着手机屏幕上林晚的名字,笑了笑,把保温袋又裹了两层,小心翼翼地放进行李箱里,生怕把饺子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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