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龙抬头。
园子里的雪化尽了,露出了黑褐色的土地。那些留种的枯秆还立着,在春风里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响声,像是在和冬天作最后的告别。
萧绝一早就起来了。推开窗,春风扑面而来,带着泥土解冻的气息,湿润的,清新的,还有些微的凉意。他深深吸了口气——是春天了,真正的春天。
园子角落里,那棵“小倔强”的枯藤还挂着,干瘪的小西瓜在风里晃荡。他走过去,轻轻摘下来。瓜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皮脆得一捏就碎。他看着这个没能长成的瓜,看了很久,然后蹲下身,在菜地边上挖了个小坑,把它埋了进去。
“入土为安吧,”他轻声说,“明年...明年会有新的瓜。”
安儿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站在他身后:“祖父在埋小倔强?”
“嗯,”萧绝没有回头,“埋了。让它和土地在一起,明年化做养分,长出新苗。”
安儿也蹲下来,帮着把土填平。小手捧起土,一把一把地撒上去,很认真。填平了,还在上面拍了拍,像是安慰。
“小倔强累了,”安儿说,“该睡了。”
“是啊,该睡了。睡一个春天,夏天,秋天,冬天...等明年春天,它就醒了,变成新的生命。”
祖孙俩站起身,看着那个小小的土堆。没有碑,没有标记,可他们知道,那儿埋着一个未完成的梦,和一个完整的等待。
回到屋里,清婉已经在准备早饭。今天是龙抬头,按习俗要吃春饼。她正在和面,面要软,要筋道,擀出来的饼才能薄如纸。看见他们进来,她抬头笑了笑:“父皇,安儿,洗洗手,一会儿烙饼。”
萧绝去洗手,听见清婉在哼歌。调子很轻快,是首民谣,讲的是春天来了,燕子回巢,耕牛下地...他听着,心里也跟着轻快起来。是啊,春天来了,一切都该有新的开始。
早饭后,清婉开始烙饼。平底锅烧热,抹一层薄油,面饼放上去,吱啦一声,很快就鼓起小泡。翻个面,再烙一会儿,饼就熟了,两面金黄,带着焦香。烙好的饼叠在一起,用纱布盖着,保温。
配菜也准备好了:豆芽焯过水,脆生生的;韭菜切段,绿油油的;鸡蛋炒成碎,金灿灿的;还有酱肉丝,酱香浓郁...一样样摆在小碟里,五颜六色,看着就开胃。
正午时分,一家人围坐吃饭。春饼摊开,放上喜欢的菜,卷起来,一口咬下去——饼的香,菜的鲜,酱的醇,全在嘴里化开。宁儿吃得满脸都是酱,清婉笑着给她擦。安儿吃得斯文,可也吃了好几卷。
“娘,”宁儿一边吃一边问,“为什么龙抬头要吃春饼呀?”
清婉给她卷着饼,慢慢说:“老话说,二月二,龙抬头,万物醒。龙醒了,就要行云布雨,滋润大地。咱们吃春饼,卷的是五谷杂粮,是谢龙王的恩,也是祈愿这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那...”宁儿想了想,“那爹爹在北境,也能吃春饼吗?”
屋里静了一瞬。清婉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卷饼:“能。北境也有春天,也有龙抬头。你爹爹...你爹爹也会吃春饼,也会祈愿。”
她卷好饼,递给宁儿。宁儿接过,却没有马上吃,小声说:“那宁儿祈愿...祈愿爹爹平平安安。”
“嗯,”清婉摸摸她的头,“会的。”
吃完饭,萧绝说想去园子里翻地。春耕要开始了,地该翻了,肥该施了,种子...该醒了。
他拿出铁锹,在手里掂了掂——沉,可趁手。走到菜地边,一锹下去,泥土翻起来,黑油油的,冒着热气。冻了一冬的土,现在松软了,湿润了,散发着生命的气息。
安儿也拿把小铲子,在旁边帮忙。他力气小,只能翻浅浅的一层,可很认真,一铲一铲,像模像样。
清婉带着宁儿在旁边看。宁儿看着翻出来的蚯蚓,好奇地蹲下看。蚯蚓扭动着,钻进土里,不见了。
“娘,蚯蚓在干什么呀?”
“松土呢,”清婉说,“它们在帮咱们,把土松得软软的,种子才好发芽。”
“那它们是好人...好虫?”
清婉笑了:“是益虫。它们在土里忙活,是咱们的好帮手。”
翻了一畦地,萧绝出汗了。他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春风拂过,凉丝丝的,舒服。他看看天,天蓝蓝的,有几朵白云,慢慢地飘。远处传来鸟叫声,清脆的,欢快的——是燕子回来了。
“燕子回来了,”他说,“春天真来了。”
清婉也抬头看。确实,屋檐下有燕子在飞,忙忙碌碌地,在旧巢里衔泥修补。它们南飞了一个冬天,现在回来了,回到熟悉的家。
“它们记得路,”清婉轻声说,“飞得再远,也记得回家的路。”
萧绝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是啊,燕子记得回家的路。人呢?远行的人,也记得回家的路吗?
会的。他相信会的。就像这春天,年年来,年年准时。就像这燕子,年年回,年年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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