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昊清见她出来，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抑制的惊喜与柔情，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像在鹤阳山那样去拉她的手：“月……”
“站住！”刘宝儿猛地后退一步，声音凌厉如刀，眼中满是戒备与警告，“太子殿下请自重！此地是刘府，有何事，便站在此处说！”
尹昊清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光彩黯淡下去，他缓缓收回手，握成了拳，指节微微泛白。
他稳了稳心神，不再试图靠近，只是目光恳切地看着她：“宝儿……银杏姑娘的腿伤，孤已知晓全部原委。是孤……是我当年御下不严，铸成大错，累她受苦至今。我心中愧疚难安，已恳请太医院专精此道的王太医前来诊治。王太医医术通神，或有良法。所需一切药物用度，皆由东宫承担，只望能弥补万一。”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而坚定：“我知道，过往种种，混账至极，对刘大人，对你，对你身边之人，皆亏欠良多。我不敢奢求原谅，只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看我日后行事。”孤发誓，必当改过自新，一点点弥补，绝非虚言。只盼……只盼有朝一日，能得刘小姐认可。”
他这番话说得极其诚恳，几乎将姿态放到了最低。
刘宝儿冷漠地看着他，心中并非毫无波澜，他此刻的样子的确与以往不同，提及银杏伤势时眼中的愧疚也似是真切。
但……那又如何？
她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讽刺的弧度：“太子殿下有心了。若真能治好银杏，我代她谢过殿下。至于认可？”
她摇了摇头，目光清冽如寒泉，“殿下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刘宝儿，纵然身份微贱，却也自幼随师父长于江湖，快意恩仇，学不来那套委曲求全。”
尹昊清心中震动，他从来向往自由自在、快意恩仇。如今刘宝儿这样的表态，何尝不是他深爱刘宝儿的原因。
“不是，不是……”尹昊清连忙凑向前去，微微弯着身子，紫檀放的极低，眼睛深情地盯着刘宝儿。
焕然感觉很久很久没离他这么近了。
她那明艳动人的白皙脸庞，玲珑有致的挺拔身形，抬眼看人时黑曜石般的明眸，尹昊清沉迷其中，一时忘了说什么——
刘宝儿被他看的不自在，转身离他远了一点，沉下脸不看他。
“宝儿，我当时不知道你是官家女子。以为你是……江湖中人，一开始想求娶为正妃，可是被父皇……拒绝了。我当时想，反正我们两情相悦，名分，名分……”尹昊清嗫嚅着，说不下去了。
刘宝儿美目圆瞪，气呼呼打断他：“我此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绝无可能与旁人共事一夫，更被说是为人侧室！殿下既有婚约在身，便该谨守本分，莫要再行此等令人困扰之事！”
“绝无可能……共事一夫……”“为人侧室……”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炸得尹昊清耳中嗡嗡作响！
他之前只以为自己过往行为不堪是主要阻碍，此刻才猛然惊觉，他身负的婚约，他未来必然拥有的三宫六院，对于自幼生长于江湖，秉持着“一生一世一双人”信念的刘宝儿来说，本身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就在他心神剧震，试图再说什么时，另一个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
“宝儿，怎的站在门口吹风？”
苏云澈一身青衫，步履从容地走来，目光先是落在刘宝儿身上，带着自然的关切，随后才仿佛刚看到尹昊清一般，拱手行礼，姿态无可挑剔，语气却疏离：“原来是太子殿下。不知殿下驾临，有何指教？”
刘宝儿见到苏云澈，脸上冰霜稍融，她主动向他靠近一步，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些许：“大师兄，你来了。太子殿下是来告知，已请了王太医为银杏诊治。”
苏云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殿下仁心，是银杏的福气。”
他转向刘宝儿，语气亲昵自然，“正好，我寻了几处适合开医馆的铺面图纸，一会儿你帮我参详参详？若定了地方，我们便可尽快着手筹备，也好早日了却你的心愿。”
“好。”刘宝儿应得干脆，甚至抬眼对苏云澈露出了一个清浅却真实的笑容，“有劳大师兄费心。待医馆开起来，诸多事宜，还需大师兄多多帮衬。”
她的话语间，流露出一种不言而喻的信任与亲近。
尹昊清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刘宝儿对苏云澈展露的笑颜，看着他们之间那自然而默契的氛围，一股尖锐的危机感如同毒刺般扎进心底！
苏云澈的步步为营，宝儿的逐渐接纳……他若再迟一步，恐怕就真的再无机会了！
他强压下翻涌的酸涩与焦灼，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对刘宝儿道：“既如此，孤便不打扰了。王太医那边，孤会安排妥当。”
说完，他深深看了刘宝儿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包含了太多的决心与不容退缩的坚定，随即转身，大步离去。
***
回到东宫的长青宫，尹昊清摒退左右，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他铺开一张上好的宣纸，墨迹淋漓地写下了四个大字——《追妻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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