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二号:皇帝爹的奏折。
尹昊清的御书房本是禁地,但自从阿泽会爬之后,这里也偶尔会沦为“灾区”。
尤其当尹昊清想把宝贝儿子带在身边,享受一下“父子共处”时光时。
这日,尹昊清批阅奏折累了,看着在旁边厚毯上自己玩积木的阿泽,父爱涌动,便把他抱到书案旁的椅子上坐着,给了他一支蘸了朱砂但未使用的细笔和一张废纸,让他“学写字”。
开始还好,阿泽拿着笔在纸上乱戳,留下些可爱的红点。
可尹昊清刚低头看一份关于河道治理的长篇奏折没多久,就听“哗啦”一声,随即是儿子欢快的“啊呀”声。
抬头一看,顿时眼前一黑——小家伙不知怎么够到了桌角一摞已批阅完毕、等待归档的奏折,正手脚并用地把它们往下扒拉!
好几本摊开掉在地上,其中一本的末尾,赫然被阿泽手里的朱笔,画上了一条长长的、充满童趣的“红色蚯蚓”,正压在户部请求拨款的数字上!
“尹、承、泽!”尹昊清太阳穴突突直跳。
阿泽被父皇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小嘴一扁,眼看就要哭出来。
关键时刻,还是刘宝儿闻讯赶来救场。
她没急着责备儿子或收拾残局,而是先抱起阿泽柔声安抚,然后拿起那本被画花的奏折,指着上面的字和儿子画的“蚯蚓”,用讲故事般的语气说:“阿泽看,这位大臣伯伯在说,河水不开心了,到处乱跑,淹了庄稼。
爹爹呢,就在想办法,让河水乖乖听话,回到该走的路上。阿泽画的这条红红的线,是在帮爹爹给河水指路吗?不过,指路要用特别的笔,在特别的地图上画哦。”
说着,她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张大幅的、色彩鲜艳的简易大渊疆域图,专门为幼儿启蒙制作,铺在干净的地上,又给了阿泽一支无害的彩笔:“来,阿泽帮帮父皇,看看河水应该往哪里走?”
阿泽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破涕为笑,趴在地图上,开始他伟大的“治水工程”。
尹昊清看着瞬间被安抚的儿子和巧妙化解尴尬的妻子,再看看地上那摞狼藉的奏折,扶额叹息之余,心里却莫名软了一块。
他想起自己大约五六岁时,曾因好奇,偷偷溜进父皇书房,把一份重要的边关急报折成了纸船,放在金水河里“试航”……那次父皇的震怒和随之而来的罚跪,记忆犹新。
如今角色互换,方知当年父皇看见那湿透的奏报时,是何等血压飙升。
受害者三号:传国玉玺与御犬。
为了满足阿泽对“亮晶晶、沉甸甸圆形物体”的喜爱,他酷爱抓各种印章,内府特意用上等田黄石精心仿制了一方缩小版的传国玉玺,打磨光滑,绝无棱角,专供皇长子玩耍。
阿泽对此爱不释手,常抱着啃,或在地上推着滚。
这日,刘宝儿正监督宫人给阿泽尝试添加新的辅食,一时没留意。小阿泽抱着他的“小宝玺”,爬过门槛,溜到了坤宁宫后殿的小花园。
那里养着几只性情温顺的京巴犬和一只西苑进贡的雪白狮子犬,是给宫中女眷解闷的宠物。
等宫人发现时,只见他们尊贵的皇长子殿下,正趴在那只最漂亮的狮子犬“雪团”的狗窝边,努力地想把自己心爱的“小宝玺”塞进狗窝里铺着的柔软锦垫下面,嘴里还“啊啊”地指挥着茫然舔他脸的“雪团”,似乎想让它帮忙藏好。
“哎哟我的小殿下!这可不能往狗窝里放啊!”奶娘魂飞魄散,赶紧去抱阿泽,又小心地从懵懂的“雪团”身边取回那沾了点口水和狗毛的玉玺仿品。
消息传到尹昊清耳中,他正在与几位大臣议事,闻言嘴角抽搐,挥挥手让禀报的太监下去,对着面面相觑的臣工无奈道:“家门不幸,见笑了。犬子……颇有乃父当年藏先帝奏折于鹦鹉架下的风范。”
众臣想笑又不敢笑,只能低头含糊应和:“殿下……殿下天真烂漫,天性聪颖……”心里却都想:陛下您这自曝其短,倒是拉近了君臣距离……
高潮:朝会惊魂,“爹”声震天。
转眼到了阿泽周岁生辰前几日。这日大朝会,讨论的是今冬北方边镇防务与粮草调配事宜,气氛颇为严肃。
尹昊清端坐龙椅,凝神听着兵部尚书的禀报,不时发问。
忽然,殿外隐约传来幼儿清脆的咿呀声和妇人低低的哄劝声,由远及近。
不少官员侧目,但见御座上的陛下似乎恍若未闻,便也继续专注议事。
原来,阿泽清晨醒来不见母后,闹着要找,乳母百般哄劝不住,又怕他哭伤了嗓子,只好抱着他在殿外廊下远远走着,指望能哄睡。
谁知阿泽今日精神格外好,趴在乳母肩上,乌溜溜的眼睛正好奇地张望着那庄严肃穆的大殿和里面好多好多穿着各色衣服、一动不动的人。
就在一位御史出列,正慷慨激昂地陈述加强某处关隘守备的必要时,阿泽的目光落在了大殿最高处、那个最熟悉也最耀眼的身影上。
他眼睛一亮,小手指着御座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无比清晰、响亮、带着欢快和确认意味的呼喊:
“爹——!”
奶声奶气,却中气十足。
“……”
整个奉天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那位正说到关键处、脸都激动得有些发红的御史,声音戛然而止,张着嘴,后面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脸迅速由红转青再转白,表情一片空白,仿佛瞬间忘记了所有经史子集和奏对言辞。
列班文武,从内阁阁老到末位小官,全都僵住了。
有人肩膀可疑地抖动,有人死死盯着自己的笏板,有人拼命掐自己大腿,还有人偷偷抬眼去瞄御座上的陛下。
尹昊清也僵了一瞬。
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嗖”地一下聚焦在自己身上。
他甚至可以想象,明日京城会流传怎样的趣闻:“陛下朝会,太子殿下殿外喊爹,御史忘词,满朝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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