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撕裂岛屿后的第二个清晨,降临在这片红树林的残骸上。与之前弥漫的湿冷紫雾不同,一种反常的、带着硫磺味的闷热笼罩着这块漂浮的碎片。阳光透过被撕裂的树冠,投下斑驳的光斑,却毫无暖意,只让人觉得焦灼。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腐烂和泥土被烤干的呛人气息。
约林和莱芽一夜未敢深眠,轮流守夜,警惕着可能从裂缝或海域袭来的危险。露西的背叛像一根刺,扎在两人心头,让原本就艰难的处境更添了一份沉重的孤寂。他们的水囊几乎空了,仅靠收集叶片上的晨露勉强润湿干渴的喉咙。
“约林,这边好像有动静。”负责警戒的莱芽压低声音,猫耳敏锐地转向碎片边缘一处半塌的红树根系形成的天然凹陷。
约林立刻警觉起来,握紧了手中一根削尖的硬木棍——这是他们昨晚能找到的唯一像样的“武器”。他示意莱芽跟上,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区域。
越是靠近,那股异常的闷热感就越发明显,仿佛前面有个看不见的火炉。空气中还隐约飘散着一丝淡淡的、类似铁锈的血腥味。
拨开纠缠的藤蔓和断裂的气根,眼前的景象让两人一怔。
在一堆相对干燥的落叶和断枝上,蜷缩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深紫色的学院制服沾满了泥污,破损了好几处,那头如同燃烧余烬般的红发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上。是优。
她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不停颤动,原本苍白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而微弱,嘴唇干裂起皮。即使隔着几步远,约林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惊人热量——这绝非正常体温。
“优同学?!”莱芽惊呼一声,想要上前。
“别急!”约林一把拉住他,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确认没有陷阱或埋伏。“情况不对。”
他仔细观察着优的状态。她似乎处于半昏迷状态,但右手仍死死攥着那本厚重的魔法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在抵抗着什么,又像是本能地蜷缩起来自我保护。那异常的高热,绝非普通发烧,更像是魔力失控或者某种特殊体质被引动的征兆。联想到她是魔族公主,以及“黑星载体”的传言,约林的心沉了下去。
“她……她好像病得很重,身上好烫!”莱芽焦急地说,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暂时忘却了之前的隔阂。“我们必须帮她!”
约林没有立刻回答。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帮助优?意味着要带着一个昏迷的、身份敏感且可能引来麻烦的累赘,在这危机四伏的碎片上寻找生机和水源。他们自身难保,更何况优之前态度冷淡,未必领情,甚至可能在醒来后再次拒人于千里之外。露西的背叛犹在眼前,信任的成本太高。
然而,看着优此刻脆弱而无助的样子,想起昨天在滩涂上她虽然冷淡却并未落井下石,甚至最后还给出了提示……更重要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对生命的责任感,压倒了算计和犹豫。他不能见死不救。
“水。”约林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他将自己水囊里仅剩的最后一点水倒在一块相对干净的布片上,递给莱芽。“小心点,先帮她润润嘴唇和额头,降温。注意警戒,我看看附近有没有能用的草药或者水源。”
莱芽立刻接过布片,小心翼翼地靠近优,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她的额头和干裂的嘴唇。冰凉的水触碰到皮肤,优在昏迷中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如同呓语般的呻吟,眉头紧紧皱起,仿佛连这点接触都让她感到不适,身体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却无力移动。
“别怕……我们是约林和莱芽……我们会帮你的……”莱芽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说着,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野兽。
约林则在附近快速搜寻。他记得莉娅修女提到过红树林有些植物具有清凉解毒的功效,但在地震后,植被破坏严重,很难辨认。幸运的是,他在一处裂缝边缘发现了几株顽强存活的、叶片肥厚带着凉意的不知名植物,以及一小洼尚未被污染的渗水。他迅速采集了叶片,用干净的布包裹砸碎,挤出些许汁液,混合着干净的渗水。
当他回来时,莱芽还在耐心地照顾优。约林将混合了草汁的水小心地喂给优几滴。起初优的牙关紧闭,本能地抗拒,但在莱芽持续的安抚和约林耐心的尝试下,她终于咽下了一点。
“这样不行,她需要更安全的地方和真正的水源。”约林看着优依旧滚烫的额头,眉头紧锁。“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寻找更大的碎片连接点或者……魔力标。兑换清单里有退烧药剂。”
“可是带着优同学,我们怎么行动?”莱芽担忧地看着昏迷的优。
“轮流背。”约林言简意赅。他将优那本沉重的魔法书小心地塞进她的怀里,然后用藤蔓和较为坚韧的树皮编织了一条简易的背负带。“我来先背一段。莱芽,你负责探路和警戒,注意寻找水源和魔力标的波动,特别是银标或铜标聚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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