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进忠，这个在绝望中向她伸出手，却又明码标价要吞噬她灵魂的人。
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温情，只有赤裸裸的野心和掌控欲。
恐惧像冰冷的蛇，缠绕住她的心脏。
但她想起了白日的屈辱，想起了额娘期盼又担忧的眼神，想起了自己那微不足道却熊熊燃烧的不甘。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掌心的刺痛让她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然后，她抬起头，迎上进忠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决绝：
“我做。”
两个字，掷地有声。
进忠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像是猎人终于看到了猎物落入陷阱。
但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很好。记住你今天的选择。”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油纸包，递给魏嬿婉。
“第一个考验。想办法，让钟粹宫的宫女，在明日申时前，拿到这个。”
魏嬿婉接过那轻飘飘的油纸包，手心却觉得有千斤重。
里面是什么？
毒药？密信？
她不知道。
但这无疑是她投名状的第一步。
进忠不再多言，转身便欲融入黑暗。
“等等！”魏嬿婉忽然开口叫住他。
进忠脚步一顿，并未回头。
魏嬿婉看着他的背影，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心头已久的问题：“你帮我，真的只是为了找一个……握刀的人吗？”
进忠沉默了片刻，夜风吹动他藏青色的袍角。
然后，他侧过半边脸，月光照亮他一半的神情，那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其微妙的弧度，带着一丝嘲讽，一丝玩味，还有一丝魏嬿婉完全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或许”
他声音飘忽地传来，“是因为杂家在你身上，看到了很久以前的……我自己。”
说完，他不再停留，身影迅速消失在冷宫废墟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魏嬿婉独自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烫手山芋般的油纸包，心中波澜起伏。
进忠最后那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比这场赤裸的交易更让她感到不安和困惑。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场同盟，究竟会将她带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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