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指关节捏得发白,那张轻飘飘的药方仿佛烙铁般烫手。
胸腔内滞涩的郁痛和喉咙间挥之不去的痒意,都在无情地证实这方子的针对性。
不是巧合。
绝对有人窥破了他极力掩饰的不适,并且,精准地抓住了症结。
一股被冒犯的怒火直冲头顶,但紧随其后的,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几乎让他战栗的惊悸。
他的药圃是禁区,他的身体是他的武器也是他的秘密。
如今,这秘密竟被人如此轻易地洞悉,还以一种施舍般的“善意”方式送回他面前。
是谁?
到底是谁有这等眼力和胆量?
他猛地将药方拍在石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惊得远处檐下栖息的夜鸟扑棱棱飞走。
凌厉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扫过侧院的每一个角落——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药草叶片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属于宫门夜晚的单调更漏声。
不是徵宫的老人。
他们没这个本事,更没这个胆子。
哥哥?
宫尚角或许会关心他的身体,但绝不会用这种藏头露尾的方式。
角宫行事,向来直接或深不可测,不会如此……迂回。
那么,只剩下一个最近出现的、唯一的变数——听竹苑那个姓沐的女人!
沐瑶笙。
这个名字在他齿间碾过,带着冰冷的杀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是她吗?
那个看起来温温顺顺,却敢在他的药圃里指手画脚,还能接住他毒花瓣的女人?
沐家……难道沐家的医术,真的诡异至此?
怒火灼烧着他的理智,他几乎想立刻冲去听竹苑,掐着那个女人的脖子问个明白。
但残存的冷静阻止了他。
无凭无据,仅凭一张匿名的药方就去质问,只会显得他无能狂怒。
而且,若真是她,她此举目的何在?
示好?
挑衅?
还是某种更隐秘的算计?
宫远徵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却引来一阵更剧烈的咳嗽。
他扶住石桌,咳得弯下腰去,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那该死的毒素,像附骨之蛆,纠缠不去。
他瞥了一眼石桌上的药方,眼神复杂。
最终,对解除痛苦的渴望,以及对这方子本身的好奇,压倒了他的愤怒和猜疑。
他倒要看看,这方子是否真的有效!
若是无效,或是加重了他的伤势,那便是沐瑶笙心怀不轨的铁证!
若是有效……那这个女人,就远比想象中更危险,也……更有趣。
他阴沉着脸,抓起药方,走向熬药的灶台。
他没有假手他人,亲自称量药材,小心控制着火候。
每一个步骤他都极其谨慎,甚至先取了一点药汁喂给笼中一只用来试药的小鼠。
观察片刻,小鼠并无异常,反而似乎精神了些许。
宫远徵这才将信将疑地服下了煎好的汤药。
药汁苦涩,带着一股奇异的回甘。
药力缓缓化开,初始并无特殊感觉,但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明显感觉到胸口那股憋闷的滞涩感似乎松动了一丝,喉咙间的痒意也减轻了不少。
真的有效!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巨震。
不是歪打正着,是精准的、高效的化解!
对方不仅看出了他中的是混合毒素,还找到了如此温和却有力的化解途径!这绝非寻常医师所能为!
接下来的两日,宫远徵依照药方服药,体内的毒素郁结果然得到了明显的缓解,脸色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白皙(虽然依旧没什么血色),咳嗽基本止住。
身体的好转证实了药方的价值,但也让他对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献策者”更加耿耿于怀。
他表面上恢复了常态,依旧泡在药圃里,摆弄他的那些毒花毒草,对那晚的事情绝口不提。
但暗地里,他却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听竹苑的动静。
他有意无意地在沐瑶笙可能经过的路线上出现,或是站在药圃地势较高的地方,远远眺望听竹苑的方向。
他发现沐瑶笙的生活似乎很规律,大部分时间待在苑内,偶尔会在允许的范围内散步,举止安分守己。
她与宫紫商似乎有过接触,但次数不多。
这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正常得近乎刻意。
然而,转机出现在一个月色清朗的夜晚。
宫远徵因试一种新毒的解药,在药圃忙到很晚。
返回住所时,已是月上中天。
他鬼使神差地绕了点路,从一条更靠近听竹苑后墙的小径经过。
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一阵极有规律的、轻微的捣杵声从听竹苑内传来。
这么晚了,她在捣药?
宫远徵心生疑窦,借着月光和树木的掩映,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听竹苑的后墙。
院墙并不算高,他寻了一处枝叶茂密的角度,悄然向内望去。
只见清冷的月光下,沐瑶笙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的石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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