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黏腻冰冷的血,浸透了身下粗糙的草席。
李晚宁最后一次喘息,带着浓重的铁锈味,意识像风中残烛。
她这条命,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子,都被她掏心掏肺爱了十年的夫君赵霖,亲手碾碎在这连下人都不屑踏足的破柴房里。
恨意滔天,若能重来……
视线模糊得厉害,柴房屋顶的破洞漏下一缕白森森的月光,照得她心口发慌,像索命的符。
喉咙干灼如同吞了炭火,全身骨头仿佛被碾碎后又胡乱拼接,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扯得五脏六腑尖锐地疼。
她想动动手指,那曾经拨算盘、掌中馈的纤纤玉指,如今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
啊……是了。
她李晚宁,江南首富的独女,当年十里红妆风光嫁入永宁侯府,如今却像条无人问津的野狗,瘫在这污秽之地,静悄悄地腐烂、发臭。
“咳……”她拼尽全力,想发出最后一声诅咒,涌出口的却只有带着腥气的黑红血沫。
记忆如同恶鬼的爪牙,疯狂撕扯着她的神经——
“宁儿,”赵霖几个时辰前还捏着她的下巴,那张曾让她痴迷的俊脸上挂着温柔至极却冰冷刺骨的笑,
“你怎么这般天真?我从未爱过你。娶你,不过是为了你李家的金山银山,还有你外祖家那条贯通江南的命脉河道罢了。”
也是他,亲手端来那碗黑漆漆的堕胎药,不顾她五个月身孕的跪地哀求,硬生生撬开她的牙关灌下去……
她匍匐在地,扯着他的衣摆,泪如雨下:“孩子……孩子都会动了啊!”
他却只是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语气轻蔑如拂去尘埃:“商贾之女生的孽种,也配姓赵?平白脏了我侯府的门楣。”
他心尖上的人,是那个走路都需要人搀扶、弱柳扶风的柳姨娘,他嫡亲的表妹柳依依!
那个她李晚宁瞎了眼,当亲姐妹般护了多年、怜了多年的“好人”!
还是他,在她娘家被构陷通敌、满门抄斩的噩耗传来后,第一时间夺了她管家的对牌,将她像扔垃圾一样丢进这柴房等死。
而此刻,柳依依定然正穿着用她嫁妆里最名贵的云锦裁制的百子裙,戴着她珍藏的红宝石头面,娇羞无限地等着被风光扶正吧!
十年!整整十年心血、万贯家财、一片真心,全都喂了狗!
换来的是夫君背叛、妾室踩踏、亲子夭折、娘家死绝!
恨!恨得蚀骨灼心!
若有来世,定要将这群狼心狗肺之徒,抽筋剥皮,挫骨扬灰!
“吱呀——”柴房门被推开,一道披着华贵孔雀纹斗篷的身影,带着一股腻人的暖香,婀娜地走了进来。正是柳依依。
她用绣着精致并蒂莲的丝帕掩着口鼻,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与得意,蹲下身,声音娇滴滴能掐出水:“姐姐哟,妹妹好心,来送你这最后一程了。”
李晚宁死死瞪着她,眼球布满血丝,几乎要裂眶而出!
“别这么凶嘛,”柳依依轻笑,语气充满了嘲讽,
要怪就怪你自己蠢!空有张倾国倾城的脸和万贯嫁妆,却连男人的心都抓不住。
霖哥说了,你就像块用旧了的抹布,又脏又破,早该扔了!”
她凑近,香气喷在李晚宁脸上,如同毒蛇吐信:
“哦,忘了说。你爹娘在流放路上染了时疫,没熬过去。
你那个宝贝弟弟,更惨,失足落水,捞上来都没个人样了,真是可怜呐。”
李晚宁浑身剧震,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极致的悲愤让她残破的身体剧烈颤抖。
“放心去吧,”柳依依伸出手,用尖利的指甲拍了拍她的脸,“你死了,妹妹我会好好‘照顾’霖哥的。
你的嫁妆,我也会替你,好、好、花、用!”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充满了恶毒的炫耀。
说完,她站起身,嫌弃地踢了踢草席,仿佛在踢一摊烂泥,然后扭着腰肢款款离去。
门关上,世界彻底陷入黑暗。不甘心!她死不瞑目!
就在意识彻底湮灭的刹那,一个威严、冰冷、仿佛源自九幽深处的的声音,穿透黑暗,重重砸入她脑海:
“李晚宁,你的恨,朕听到了。”
……
“砰!”
脑袋猛地撞上侧壁,李晚宁骤然惊醒!
入眼,是刺目至极的红!大红轿帘,流苏凤冠,厚重盖头,身下是规律晃动的花轿!
她猛地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交叠放在膝上的手——白皙、纤细、指尖如玉,充满了年轻的力量!
这绝不是她那双操劳十年、最后布满伤痕与薄茧的手!
轿外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镇北王爷大婚,这排场真是百年难遇!”
“新王妃是林太傅家的嫡孙女林晚宁,听说不仅才华横溢,容貌更是倾国倾城,有沉鱼落雁之姿! 与咱们战功赫赫的王爷真是天造地设!”
镇北王?君墨寒?!
那个权倾朝野、杀伐果断、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更是赵霖恨之入骨却无可奈何的头号死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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