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逊循声过去,只见一片相对干燥的斜坡下,倒着一头体型不小的野鹿尸体。但走近一看,心立刻沉了下去。尸体已经开始腐败膨胀,散发出的恶臭中人欲呕,皮毛上爬满了蠕动的白色蛆虫,几只乌鸦被惊飞,发出不满的呱呱声。
“史兄弟,退后!”孙逊厉声喝止了正要上前的史进。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的小东西——一个穿越时口袋里的小型露营湿度计。他迅速看了看读数,又仔细观察鹿尸的状态,腐烂程度远超他的预估。“不能碰!这肉已经烂透了,毒得很!”
“可是大哥…”史进看着那堆肉,喉结剧烈滚动,眼中是野兽看到食物般的绿光,“刮掉烂的…”
“刮不干净!”孙逊斩钉截铁,用树枝远远拨弄了一下鹿尸的腹部,一股墨绿色的粘稠液体和更多蛆虫涌了出来,“看见了吗?里面的毒早就渗进去了!你想让所有人都拉肚子拉到死?还是想变成这样?”他指着那些恶心的蛆虫。
史进看着那涌动的蛆虫和恶臭的腐液,脸上肌肉扭曲,最终猛地转过身,狠狠一刀劈在旁边的小树上,木屑纷飞。“操!”
孙逊心中同样焦灼如焚。但他知道,此刻任何动摇都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他必须稳住史进,稳住人心。“省点力气!走,再找!天无绝人之路!熬过今晚,明天,明天必有转机!”他盯着史进的眼睛,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力量,“信我!还记得我说过什么?每月初一,必有兄弟来投!明天,就是二月朔日!援手必至!”
这话像一道微弱却执拗的光,刺破了史进眼中的暴躁和绝望。他喘着粗气,看着孙逊那双在饥饿和疲惫下依然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想起了废墟里他分配粮食的公平,想起了他设计退贼的冷静,想起了他带着大家向南的决断。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压过了本能的焦躁。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沙哑道:“信大哥!”
当孙逊和史进带着几捧苦涩难咽的草根树皮和寥寥几个干瘪的野果回到临时避雨的岩凹时,柱子他们也完成了那近乎徒劳的挑拣工作。小半碗还算干净的米糠,混合着挑出的少量未霉变的粟米,躺在洗干净的阔叶上,少得可怜。
篝火终于艰难地生了起来,橘黄的光跳跃着,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却驱不散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绝望。阿秀小心翼翼地将那点珍贵的混合物倒进一个破瓦罐里,加上沿途收集的雨水,慢慢熬煮。稀薄的糊状物散发出一点点粮食的味道,却引得饥肠辘辘的众人腹中轰鸣更甚。
孙逊沉默地看着那点稀粥。他知道,这点东西,连塞牙缝都不够。
“按我说的分。”孙逊的声音在噼啪的火光中响起,异常平静,却带着不容违逆的威严,“能站起来的,能跟着史进出去找食、能挖坑埋粮、能拾柴生火的,算劳力。小豆子这样走不动路的娃儿,还有发热咳嗽的李婆婆,算老弱伤患。”他目光扫过众人,“劳力,分两勺半。老弱伤患,分两勺。”他拿起一个洗净的、边缘磨得光滑的蚌壳作为量器,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就这么多。柱子,你来分,我看着。谁敢多看一眼,多抢一口,”他顿了顿,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史进腰间的狼头,“史兄弟的刀,认得他!”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瓦罐里稀粥冒泡的咕嘟声。每个人眼中都充满了对食物的极度渴望,但在孙逊冰冷的目光和史进沉默的威压下,无人敢动,也无人敢质疑这看似不公的分配——劳力只比老弱多出半勺。
柱子颤抖着手,用蚌壳小心翼翼地舀起那稀薄的糊糊,严格按照孙逊的吩咐分了下去。轮到孙逊自己时,他只舀了一蚌壳,和那些老弱一样的分量。
“大哥!”史进急了,要把自己那份推过去。
“闭嘴,吃你的!”孙逊低喝,不容分说地把自己那份几口喝光,滚烫的稀粥滑过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随即是更强烈的饥饿感。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别人碗里那点东西,目光投向岩凹外沉沉的雨幕和黑暗的树林深处。
“都吃完,抓紧时间睡。”孙逊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史兄弟守上半夜,柱子下半夜。养足精神,明天…”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赌咒的坚定,既是说给众人听,更是说给自己听,“明天,新来的兄弟一到,我们就有吃的了!我孙逊,说到做到!”
那点可怜的糊糊很快消失在喉咙里,连一丝饱腹感都未曾留下。岩凹里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和柴火燃烧的噼啪。饥饿像无数只小虫,啃噬着每一个人的肠胃和意志。小豆子在阿秀怀里不安地扭动,发出细弱的、梦呓般的哭声:“饿…阿姐…饿…”
阿秀紧紧抱着弟弟,把脸埋在他瘦小的肩头,泪水无声地浸湿了破旧的衣衫。柱子抱着膝盖,盯着跳跃的火苗,眼神空洞。几个妇人蜷缩在一起,身体因为寒冷和饥饿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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